千夜將滄嵐打橫抱回無琊,行走的速度很慢很慢。一路上沒有說半句話,臉上更無一絲情緒,也不知究竟在沉默什麼。倒是滄嵐全身緊繃滿是局促,仰頭看著他平靜的模樣,心裏百般思緒縈繞。
待入得無琊之後,千夜命侍衛在門外守候不許任何人踏入。自己則是以內力將門關上,對於滄嵐,那是直接抱上床榻的。
但怎知千夜將滄嵐放好之後還未起身,滄嵐自己卻趁著空隙離開了床站在一旁,兩眼瞪著千夜,神情緊張,似乎有些不明白他這樣的用意。但隱隱間又覺得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之前千夜提出的交易條件,似乎需要方才的場景。
一直處於沉默的千夜被滄嵐突如其來的反應怔住了,可迎上那羞怒難明的眼神,旋即又似明白了過來。上前一步欲接近她,但滄嵐又後退了一步,千夜再上前一步,滄嵐也毫不猶豫的再退兩步,看樣子似乎並不願接觸到千夜。
兩個人就這樣注視著對方,靜的連銀針落下都能聽見。
驀地,千夜失聲笑了笑,笑聲清亮開懷,朗朗入耳。似將許多沉積在心裏的事都隨著這一笑放開,看著眼前那一臉防備的女子,他道:“方才我才兌現了自己的承諾將九音送出魔界,難不成現在你要反悔了?”
滄嵐依舊緊緊的盯著他,但反悔倒也不算。隻是覺得若真是要與千夜成婚,是需要一些心理準備的。若真就這樣突如其來,她也隻能以這短暫的拒絕來勸服自己接受。
到底是相識了七百年,千夜仍舊一眼便看穿了滄嵐的心事,也沒有再執意上前,站在原地靜靜的道:“九音的安全你大可放心,銀魂即便不會將九音交給雲邪,至少也會送去長留山給瀾歌,雲邪和瀾歌兩個都是足以保證他安全的人。”笑了笑,他繼續道:“至於你此刻心中害怕的事……”
眸光在滄嵐身上流連,看的滄嵐渾身泛冷。下意識抓緊衣衫,滄嵐低下頭竟是不敢再直接與之對視。
這目光,任是誰都知道他心裏在想著什麼。
千夜一直都是笑著的,臉上的得意與滿足之色絲毫沒有掩藏。深深歎了口氣,他繼續道:“原來在你心中,我倒是這樣的人物,可即便知道你會成為我的妻子,但也不會在成親之前對你做任何無禮之事。”
滄嵐訝然,但依舊不看千夜。
“扶你上床是想讓你休息一會兒,畢竟你體內的傷尚未複原,需要你自行調息方能痊愈。何況你既然答應與我成婚,就要做好成為魔尊之後的準備。而我也會顧全你的顏麵,不會讓婚事辦的草率。”說話之時,竟是難得的有了些溫柔,但忽然又覺得這樣是有些不妥:“在攻破天界之前,我並未打算與你成婚。”
聽罷,滄嵐更是一臉茫然,恍惚之間,她覺得星昴又回來了,那嘴角的笑意更是這次重逢以來第一次看見。眼裏的溫柔好像當初在玄月穀一樣,再不是萬丈牢那個可怖而冷酷的他。
因為無法言語,即便有再多疑問都是無法問出口的。但眼裏透露出來的疑惑千夜大抵是能明白,卻不知為何,一旦讀懂了她的心事,下一刻就會被另一種冷漠代替。而剛才的話說出口千夜自己也驚訝了,這一場交易的目的就是想要在與天界之戰前與滄嵐成婚,但方才這句話分明就是背離了當初的計劃,如果這一戰能贏,那與滄嵐成親做什麼?如果這一戰輸了,還成什麼親?
其實他是喜歡那種感覺的,安心而又有些難以言明的幸福之感。但每當這種感覺在心底蔓延時,都會在下一刻消失的無影無蹤,放佛被某樣東西侵蝕,從而無法讓他繼續停留在那份感覺上。
得不到滄嵐任何的回應,千夜頗有些不耐煩,轉過身背對著滄嵐,淡淡道:“你先在無琊休息,我去天界青染那裏問問是否能有辦法治好你的啞疾。”
說著便要離開。但剛邁出一步又停下了,“切記,不許離開無琊半步。”命令的語氣,似刻意要隱藏心裏的不安。也沒什麼能跟得上他情緒的轉換,上一刻的柔情以待,下一刻的淡漠冷清。
耳邊聽著千夜摔門而去的聲音,滄嵐站在原地久久不曾回神,內心深處有那麼一種感覺,她覺得星昴回來了,即便隻是偶爾不自覺的流露。
這麼一點小小的希望讓滄嵐覺得阻止千夜是可行的,即使之前萬丈牢的事到現在想起來還心有餘悸。但自己的初衷是不會改變,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千夜被魔性控製,到最後做出無法挽回的事。
邁出無琊,千夜徑直往魔界出口而去,路上恰好錯過了公子雪霽。
公子雪霽來到無琊外,這個地方倒是有些時日沒有接近了,殿外幾名侍者躬身行禮道:“公子。”
公子雪霽看了其中一人一眼,淡淡道:“少尊在哪裏?”
“少尊剛剛離開。”
“去了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