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淚眼如刀(精)(2 / 3)

終於應付完這場次,宣於謹又趕往下一場,耶律鎮惡的將軍帳。想當然,他這等奸商自然得不到好臉色,不過有旁人幫襯之下,情勢迅速扭轉。

耶律鎮惡燒掉了宣於謹帶來的文書,書中皆言,此次齊楚大戰主因,其實是齊國內部暴動,民眾對齊君不滿,想要歸附楚國,且對江陵君尤其推崇。

“我是商人,向來不做賠本的買賣。”

耶律鎮惡心中暗啐一口,像他這般的剛直性子,向來最看不懂奸詐狡猾的商人,而這商人為了自己家族的利益,居然要他不尊王令,隔岸觀虎鬥,任楚淮國吞並丘齊國。

軍師納蘭克明亦說,“此乃天下民聲,若逆行倒施,不可謂逆天之行,必遭天之不測風雲。”

“先生的意思,也是要我背叛皇上,做逆臣賊子了?”耶律鎮惡冷哼一聲,縛手背身,不再理兩人,但也沒有直接甩簾子走人。

納蘭克明朝宣於謹遞去一眼,後者立即明白,便借口行走掉了。這剛一出門,便瞧見一女子要進帳,瞧清時才是驚訝。

“曲池,你怎麼會在這裏?”

“謹哥哥?”曲池急忙做了噤聲的手勢,將之拖到了一邊,將一切細說下來。宣於謹眼前一亮,便有了主意,附耳幾句,曲池立即會意,小臉也不由羞紅了。

宣於謹樂得回了帳,心說真是得來全不廢功夫啊!小奕這小子真是天運紅通,本想這次招降之事還要廢些心思,未料半路殺出這麼個意外,當真是天助我也! 。。。。。。

鑼鼓掀天,鎖呐高鳴,鞭炮四響,煙火衝天,整個雍都城都沸騰了。

而雍都王府前高高的樓闕上,六角長號,拉出長長悠遠的鳴響,直蕩長空,氣勢恢宏,明黃的幡旗在風中獵獵作響,上麵織繪的是西秦國王符——九天玄鳥紋。

今日,不僅是雍西候大婚之日,更是其繼任王位的登基之日。

當輕輕被姬鳳傾拉著,步上一階階石梯,走進宗廟高堂,看著高堂上那身著厚重朝服的老人時,才恍然大悟,急轉的頭,玉簾鳳冠珠璣叩響,看著麵帶微笑的男人,驚,震,亦不足形容她心底的不安和惶恐。 他真是瘋了!

感覺到她頓下了步子,他轉頭看來,輕聲道,“蘭兒,莫要調皮,現在父王正等著我們。”

袖下的手緊緊一扣,拖著她大步邁上那龍飛鳳舞的金色地毯,步步走向那權利巔峰。此時,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刻,能由她陪伴在側,亦是今生最愉悅的時刻。

輕輕隻覺那手刺疼著,望著前方越來越近的西秦王、文武百官,紮眼的金色玄鳥,在濃重的熏煙明燭下,忽似幻成一隻騰雲飛爪的金龍,呼嘯著朝她飛來,瞬間身子一片冰涼。 場景,驟然大變。

更加恢宏的殿堂,更加金壁輝煌的樓闕,飛展而開的是明黃九龍皇袍,身邊的人頭戴十二冕毓皇冠,晶瑩流轉的光輝,映襯著他絕俊無雙、霸氣非凡的麵容,那雙鳳眸嗬,曆經三百年的歲月,亦不能忘。

愛情,權利,友誼,皇權,用血和淚銘記的記憶,都融在了一片火光烈焰中。

女子深恨的臉,含著血,吐出了生生世世的詛咒,“我花向蘭用靈魂與十二巫祖交換,詛咒尚朝統治絕不過三百年。隻要我末伽族女子尚存一人,也要傾滅天下。生生世世,再不為愛流下一滴眼淚。”

身著龍袍的他,舉劍相向,亦不能阻斷這用生命發下的毒咒。她倒進他懷中,他的眼淚滴進了她的眼裏,他急切著說著什麼,她卻再也聽不見。

“蘭兒,你怎麼了?蘭兒?”

紅煙烈息轟然退去,她眨眨眼,看到姬鳳傾焦急地喚著她,眼前的一切似乎又恢複正常。

這……這到底是誰的記憶?!

血色退盡,她慌張地抓住他的手,“不,我要回去。我……”大眼開始慌張地四巡著,尋找那絕不可能出現的人。

他一把將她按進了懷中,“蘭兒,再堅持一下,我們就回去。”

抱起她,他直接跪在玉階下,驕傲地看向那一嚴肅的老者,毫不妥協的神色,讓老者微蹙的眉頭,也不得不鬆下,轉身拿起了紅緞上的金冠,鑲金嵌寶的寶冠在明火下華光四溢,但映在他懷中的她的眼中,卻是一片蟄眼的冷光,嚇得她縮回了頭。

本來隆重的加冕大典,卻由著這一個小小的插曲,嚴重縮短了大半的繁文縟節,迅速進行到叩拜天地的婚儀程序上。

但他也隻是抱著她,在神龕前,重重叩下三首。

銅鑼輕響,百官朝賀,鞭炮齊鳴,無數豔紅的蘭花瓣,從天飄落。

他抱著她大步走到展閱樓闕上,接受萬民祝賀,樓上樓下,皆是一片蘭蕊香芬,覆天蓋地,都是像征著她的蘭花,和他的用心良苦。

她漸漸回了神,火燒的胸口,漸漸化在了這一片奇麗壯觀的景象下,大大的明眸,變得紅腫而刺痛。

“蘭兒,今天開始,你就是我唯一的妻,我唯一的王後。未來,亦是我唯一的皇後。”

他俯下頭,輕輕吻上她微濕的唇瓣,一滴溫熱的液體,滴打在她麵頰上。 “鳳傾,你……”

他扶過她的臉兒,笑道,“這叫,喜極而泣。蘭兒,果然是愛哭的丫頭。”

又一次,心口被哽得發疼,而再無法說出一個字來。

隻有抬起手,幫他拭去淚水。

撕裂了心,揚起唇角,給他一個他最渴望的笑容。 ……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