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執迷不悟2(必看)(1 / 3)

嘩啦一聲,白玉瓷碟碎成一灘玉粒。

腥紅的血緩緩流下指間,滴滴,落在茶色小幾上,彙入散落的水滴中,渲染出一片殷紅的水漬。

心底突起的浮躁,其實是他已經壓抑了許久的不安。

“我要出去。”

正在此時,屋外急奔來駱子雲,及至近處,即躬身一揖,道,“少君,剛才接獲耶律鎮惡送來的信。”

“勿需如此驚訝,這並非耶律鎮惡的親筆書信。隻是他的軍師,納蘭克明偽造的。”

薑霖奕一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耶律鎮惡及其一家,一直是我的心腹大患,除不掉,如今若能降得倒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軒轅七殺卻道,“少君,屬下這就去安排。”見麵地點的勘察,為保主子安危,便是他唯一能全力以赴的事。

但當鴿子落在薑霖奕手上時,狹眸瞬間大睜。取下鴿子腳上的信筒,展開一看,呼吸亦急驟起來。

聲音顫抖得好似要碎散掉,聞聲趕來的焙之,正端著按屠越人吩咐熬好的藥,當看到薑霖應的手時,嚇得一手拋掉了手中的藥碗。

“不要管這個。給我立即招回子雲,快,還有七殺。所有的暗者,快——”

“這不需要你管,立即給我去!”

而薑霖奕睜著刺紅的雙眸,看著那飄落在地的信,心神俱震,渾身微顫,取信的手已經烏黑一片。

司馬睿,你若敢傷輕輕一根毫毛,我要你晉溏舉國陪葬!

“奕哥哥,不要……小心——”

“蘭兒,可是做惡夢了?喝點甜湯,再睡一會兒。”

明明恨得想殺了對方,卻還能這般平靜,到底是用著怎樣的心思,來麵對著她潛意識裏的呼喊?

看她一口口,乖順地咽下自己喂出的甜湯,他的唇角緩緩拉高,問,“剛才,你夢見什麼了?”

夢裏,她看到奕哥哥被司馬睿一劍穿過,但當她跑過去時,那提劍轉身的人,卻變成了姬鳳傾的模樣,他抓住她,狂笑著一遍又一遍叫著,“你是我的女人,生生世世都別想逃離我!”。

他撫上她的臉,卻驚得她一縮,相對的眼,一個驚恐,一個漠然,橫亙在彼此之間的鴻溝,比想象得還要越拉越大。他用力抱緊她,不留一絲空隙,仿佛要將她整個揉進自己的體內,粗重的喘息昭示著他正強烈地壓抑著。

性格再如何改變,人的天性仍是無法改變。

驕傲如他,如何忍受得了自己最愛的女人,夢裏卻喚著別的男人的名字。而且,已不隻一次。

該死的薑霖奕,他一定要殺了他。

她推不開他,她的傷仍未好,胸口每每如此,隱隱作痛。

望著窗外的夜色,燭光,樹影,感覺時間過得竟然如此地慢,仿佛度日如年。

原來,同一個人,也會生出這樣可怕的、截然不同的兩種感覺嗎?好可怕嗬!

曾經那麼愛的感覺,現在竟然枯萎如此,不敢再多看一眼。

“鳳傾,你真要這樣的我,嫁給你嗎?”

“要。”斬釘截鐵的口氣,沒有半分猶豫。

“新緗公主呢?”

“她意圖謀反,為莫楚材發現後,逃離西秦國。而司馬睿竟然公然在我國境內為非作歹,兩國的盟約我不要也罷。”

她幽幽一歎,不知應該再說些什麼。從她清醒開始,她想告訴他的,她都已經說盡,但是他仍然如此執迷不悟嗬!

他抬起她的小臉,月光下,依然的眉眼,依然的唇鼻,可現在他才發現,深愛的人兒,曾在他麵前的堅強,是用那根本無法流出的眼淚換來。

哭出不來的苦,和痛,究竟是什麼滋味?

“你……”

他的眼淚,打在了她的唇角,又鹹又澀,卻終是崩潰了她心底的堤防。

“蘭兒,別哭。以後,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不,不要……”

他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可以……她想尖叫,想狠狠的拒絕,可是卻發不出聲音,胸口痛得似乎要撕開。

“蘭兒,對不起。我們可以重新開始嗎?”

她一把揮開他的手,好似見了魔,直往床裏退縮。心底瘋狂地呐喊著,不要,不要讓她看到這樣的他,聽到他說出這樣的話,她沒有看到,更沒有聽到,什麼都沒有發生。眼前的人,不是他,不是那個姬鳳傾,不是,絕對不是。

這都是夢!

可是當他再一次將她捉回了懷中,大掌撫過臉頰的刺疼,讓她渾身顫抖,無法抵製。

“蘭兒……”

鳳眸中注滿了悔恨,和深深的擔憂。

迎上那一眸時,她再也控製不住,大吼,“不要,不要逼我,不要逼我——你,你走開,走開——不要逼我,不要——”

掄起的拳頭,胡亂地舞動,一下下打在他完全不設防的身上,痛的,是他的心。一次又一次的挫敗,更加強烈了心底的渴望,不放棄,絕不放手。

所以,他任她發泄,任她打罵,任她做出任何傷害他的事,包括那一刀刺進他的身體。

原來,是那麼痛。可是跟他種在她心口的那一劍,怕仍是比不上之萬一。現在這些,又算什麼?!

他抓住她的手,怕她這樣下去,會傷到她自己。

他欠了她的情,欠了她的愛,他都要補回來,就是用此後的一切,都再所不惜。

“我不要,我不要——”

可是,她掙不開他的雙臂,卻又哭不出心頭翻湧的矛盾和傷痛。他的臉輕輕埋進她頸側,濕涼的液體,一遍遍衝刷過她的心。

他太狡猾,太狠太狠,怎麼可以連他最引以為傲的自尊也不要了,來渴求她絕無可能的回心轉意。怎麼可以……連他的驕傲也不要了……她已經要不起了。

“蘭兒,我知道,我是你的眼淚。”

“不是,不是,你不是——”

她推開他,狠狠撲上他的身,像個潑婦似地用力揮下一拳,又一拳,明明知道不應該,不可以的,可還是忍不住。他還是沒有還手,也沒有像以往一樣,反擊,隻是靜靜地看著她,鳳眸中的淚水,緩緩流淌,深深地眼眸中,水光裏,隻映著她痛苦糾結的小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