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嘖,血戰啊!”語靜一邊收拾床鋪,一邊嘲諷地說著。“我說姑娘啊,你犯不著每一次跟爺……都這麼激烈吧!”
輕輕想反駁,事實根本不是那樣。剛張嘴,牽動傷口,疼得失聲。
壞心眼的小丫頭見狀,又露出個古怪曖昧的笑來,咂咂嘴笑道,“嗬嗬,我怎麼忘了。人家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麼漂亮的戰場啊,正符合您一慣的秉性!”
心頭一哽,她衝口問出,“什麼秉性?”
語靜笑得更輕蔑,“姑娘,您就別裝了。全候府的人都知道啊,你那狐狸精般的誘惑本性。”
輕輕皺了眉頭,抱緊身子,別過頭。語靜的模樣,言語,表情,都是那日刺殺事件裏,那些老百姓憎惡情緒的縮影。很刺目!
不過壞嘴的小婢根本沒意識女主人的心情,繼續滔滔不絕,“我聽隔壁院的小秋說,以前啊,爺在您這裏過夜,總能聽到相當激烈的響動呢!嗬嗬嗬……”
那笑聲愈發刺耳,言辭也越來越露骨,“說是,至少要鬧上一整夜。偶爾還能看到你們在屋頂上……”
“夠了語靜,住口!”
輕輕大吼一聲,嚇得語靜訕笑的表情全凝在了臉上,轉頭對上輕輕憤怒的表情,嚇得瞬間白了小臉,下頜動了動,沒嘎出半個字。怒紅的雙眸,迸射出明顯的殺氣。
忽然揪緊眉頭,撐得紅裂的大眼閉上,腦袋無力地埋進雙膝中,“對……對不起,我想靜一靜。”
室內,靜得隻餘窗外吵耳的蟬鳴。
心很亂,頭很疼,身體很痛,反複糾結著那一件事:周芷蘭的惡名是由何而來的?
僅是候府裏的人這樣說,她還可以裝作事有蹊蹺。可是那日在大街上,那些憎惡的眼神,低咒的竅語,毫無保留的抨擊,不可能作偽,她再難平複心底的擔憂。
現在,她必須承擔起周芷蘭留下的一切因果關係,包括惡果惡名。之前待在府裏,沒有那麼強烈的感覺,經曆那場刺殺後,她真的感覺到事態的嚴重性,嚴重到……肩傷灼疼,她可能會因此再次喪命!
前主人的行跡,知道得越多,越讓她擔憂,要改變這樣的命運,真是個大麻煩!更麻煩的是,前主人的潛意識仍然時不時地控製她的身體。那晚看姬鳳傾在她受傷時,也毫無顧及地求歡索愛,沒有一絲憐惜。周芷蘭身前就是個……盈蕩隨性的女人啊!
重生到這樣的人身上,真是頭大!
唉,語靜並沒有說錯,她不應該對她那麼凶。瞧樣子,她又要躲她好一陣子了。
……至少要鬧上一整夜。偶爾還能看到你們在屋頂上……
唔,這個周芷蘭也太狂放了點。這等行徑,就是在現代也少有人能做得到吧!而那個男人,不可違言,能對上周芷蘭這樣特別的女人,也非池中之物。不論是外形,還是氣度風儀,更或者是那一身深不可測的城府,在這個弱肉強食的古代世界,都能緊緊鎖住女人的心。
可她是晏語輕輕,不是周芷蘭,她不要這樣依附男人的人生。
“吃藥了!”
輕輕詫異地看著語靜將熱氣騰騰的藥盅放在桌上,臉色仍然不太好,表情有些別扭。
“語靜,你不……”
“我不想再洗那種滿是血跡的床套,嚇人不說,還……還很難洗。我的手已經夠粗了,你犯不著用這種方法來罰我。”別過去的小臉上,有淡淡的紅暈。
輕輕眨眨眼,瞬間明白了,惶惑的心又暖了起來。
“謝謝你,語靜。”其實,這小桃花是個嘴硬心軟的嫩豆腐。
藥水還是那麼難喝,不過她已經習慣了。為了身體,為了未來,她不能放棄。藥效發作,她迷迷糊糊地想著,繼續為自己打氣。恍惚中,似有人坐在她床邊,費力撐開眼,卻看到一顆閃閃發亮的黑曜石,黑亮的緞麵衣料,長長的絲穗垂在那肌肉賁起的胸膛上。
燕九州嗎?他來做什麼?
可是她已經撐不起了,當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眸湊近時,她的意識逐漸散去。
隱約間,聽到一聲呢喃,“失憶,會改變一個人的性格嗎?”
她心底一樂,不自覺地勾起唇角。心說,那當然不可能了。因為她不是周芷蘭,是晏語輕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