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妙頭痛欲裂的醒來後,還不等睜開雙眼,就聞到一股酸臭的腐敗氣息迎麵朝她撲來,令人幾欲作嘔。
這是什麼味兒?她皺著眉頭坐起身來,頓時被眼前的景物驚得說不出話來。
那細密結實的木柵欄,長滿青苔的破敗牆壁,還有她身下潮濕肮髒的稻草堆……這是哪裏?
這裏不是衛國公府那個奢華舒適的閨房了,更不是待選太子妃的貴女們居住的那座華美宮殿了!
這是後宮女牢!薛皇後竟真的定了她的罪,將她投進了大牢!?
可還不等她哭出聲來,稻草堆裏的老鼠蟑螂已被她驚得四處逃竄起來。
最大的那隻老鼠先是朝著西牆撞去,碰壁後又慌不擇路的朝她躥來,竟是順著她的腿一路衝進她的懷裏。
“啊啊啊!”
齊妙何曾見過這種陣仗,躲都沒躲便尖叫出聲,眼淚立刻流了滿臉,陰暗的牢房裏緊跟著傳來一陣嚇人的回音,嗡嗡的四處回蕩。
“小丫頭片子浪。叫什麼,還叫不叫人睡覺了!”
等齊妙的驚叫聲終於落下,一個陰惻惻的蒼老女聲從她右邊的牢房裏傳了過來。
“有老鼠!這牢房裏竟然有老鼠!”齊妙被嚇得不輕,卻也連忙一邊擦淚一邊給那女聲道歉。
“真對不住您了,我被嚇壞了……”
“老鼠可是一道好菜。”那陰惻惻的女聲咯咯笑道。
“我已經在這牢裏住了兩年了,吃過的老鼠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了,還有那些蟑螂啊壁虎啊,可沒少給我墊補肚子。”
齊妙滿身的雞皮疙瘩還沒褪下,頓時又泛起了一層,人也忍不住打起了哆嗦。
她隻好用雙手緊緊抱住腿縮坐進角落裏,卻再也忍不住嗚咽的哭聲,既哀傷又淒涼。
“既是被扔進了這個大牢,哭有什麼用,哭就能逃出生天?丫頭你省省吧!”那蒼老女聲無比刻薄的笑罵起來,結尾卻淡淡飄過一聲歎息。
“我是太子妃待選,我家裏人一定會來救我的!”齊妙不甘心的對牆那邊喊道。
可惜這句話卻再也沒得到一聲回應,還惹得女牢頭兒甩著皮鞭快步跑來,鞭梢在空中啪啪作響;齊妙慌忙重新縮回了牆角,連哭都不敢再出一聲。
……從這一天開始,齊妙再也沒見過其他人;她再也分不清白天黑夜,日月就這樣在陰暗潮濕中流淌而過。
她隻知道,她從滿心滿懷的希望,到後來的無比絕望;從用恐懼的淚水洗麵,到胸腔塞滿仇恨。
從嫌棄飯菜發黴,到甘之若飴,甚至……連那些滿牢房奔跑的活物,都成了她眼中至上的美味。
至於再有活物順著她的腿爬上她的肩這種事,驚聲尖叫?笑話!
她巴不得有鮮活的肉類送上眼前,再快的老鼠都已經跑不過她飛速伸出的手了!
她隻想活下去,她隻想離開這裏重回陽光下,卻成了最最艱難的奢望!
開始她的確想不明白。
那座給待選們居住的宮殿戒備森嚴無比,她房中怎麼會出現一隻毒蜘蛛,又被皇後娘娘以一個“蠱毒後宮”的罪名被扔進這個女牢?
或許老鼠是靈藥,吃多了便能叫混沌的腦袋多開上幾竅,或許是牢中的日月太過困苦煎熬,這一天齊妙才剛咽下最後一塊鼠肉,嘴角還滴著血,她突然就懂了。
是她擋了薛皇後和薛家的路吧!
她雖然天真魯莽不夠聰明,可皇後哪裏敢叫太子與齊家聯姻,隻有害死她,才能更好轄製太子,才萬無一失!
齊妙輕輕將那盆發了黴的飯菜推到一邊,又抬頭看了一眼牢門——牢中的困苦艱難已幫她理清了緣故,經曆了過程,如今的她,隻需要一個結果了……
“丫頭你還活著麼?”就在這時,隔壁的蒼老女聲終於又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