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在禹都浴血守城那一戰,他誠然也是知道的,她用奇謀,出險招,幾番挽救城池於危難之中,她身士卒,不懼死,屢次親自上城樓擂鼓壓陣。其實,初見她畫像的時候,他確實驚訝了,她不該那麼纖細嬌小,不該那麼天真活潑,再見真人,跟畫像上又略有不同,要漂亮一些,而且一直很澹靜。
“是皇上慧眼識英雄,千裏寶馬終需識馬之人。”
“朕還以為你要說報效國家之類的話,看來,朕想錯了。”寶座上,天子的表情不喜不怒,隱隱藏著幾分深意。
“草民乃是景國人,就算一心想為南遲死,怕也會被人說是心懷不軌,動機不純。”
皇帝怒道:“誰敢?”
如歌一愣:這是準備上演什麼戲碼?這句明顯是要給自己撐腰找場子的話,意圖在何?拉攏?沒有必要吧,就算自己確實懂得一點兵法戰術,可比自己能耐的大有人在,況且人家還是地道的本地人……
但是話已至此,她不可能不給麵子地問:“你丫有什麼企圖?”所以,她隻好不留餘力地拍起了馬屁:“皇上息怒,您乃真龍天子,我等不過凡夫俗子,又怎能人人都有您的聖明?”
於是皇帝笑了。“你可真心願為南遲戰死?”
她厚顏無恥地瞎說:“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好一個肝腦塗地,在所不辭!不過朕不要你的肝腦塗地,隻希望你能在所不辭。”
“赤子之心,天地可鑒!”大腦還沒運轉起來,話卻已經說出了口,如歌估摸自己慷慨激昂得有點上癮了。
“朕封你為南遲紅袖將軍,官拜三品,賜府宅一座,黃金千兩。”
如歌“咚”的一聲跪在地上,顧不得膝上疼痛,忙磕頭道:“皇上抬愛,草民愧不敢受。”這下她是真的害怕了,到底是要玩什麼?這麼大的賭注,豈是她能拿出來的?到最後別把自己的小命給玩沒了。
“你為南遲出生入死,朕豈能不厚愛?加官賜宅隻是小事,最重要的是,朕替你尋了一門好親事。”
親事?她猛地抬頭,帶著萬千個不確定,看著龍座上一襲華服的君王。腦子裏浮現的,卻是另一個人的模樣,清俊而溫柔……他肯定已經知道皇上要召見我的事情了吧,有沒有在擔心呢?
“這個人,便是景國的昭烈王。”手掌生殺大權的人如是說,打破了她的幻境。
南宮逍……
看到女子從一開始的鎮定,變成失神,最後成了絕望。他不禁感到幾分惋惜:“前方還有戰報,你先下去吧。”
“謝皇上。”
如歌退到門口的時候,忽聽大殿上那人說:“跟你一起的入伍的,也是景國人吧?”她沒有回答,低著頭退了出去。
情勢急轉直下,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完全在意料之外的事情,她甚至連一點兒準備都沒有。誰會想得到,南遲皇帝會出這麼一招?她腦子亂極了,各種思緒翻湧不停,最多的,還是薛涵帶著淡淡笑意的臉龐,溫暖卻遙遠。
要再逃一次嗎?可這一次,她不再是一個人,還有雙兒,那個對自己體貼關心,拿自己當姐妹親人的女子。還有他……她想見他,迫不及待。
“薛涵……”她低低呢喃,萬千繾綣,手指慢慢撫上窗沿。“你在哪兒呢……”
在皇帝禦賜的大宅裏被幽禁了三天,如歌見到的第一個人不是薛涵,也不是雙兒,而是跟在安燃身邊的那個老嬤嬤。
“奴婢見過將軍。”
“有事嗎?”她冷冷地問。
“奴婢是來傳話的。”雖然自稱奴婢,但她說話卻沒有半點謙卑,反而有些趾高氣揚。
她不過是個奴婢,如歌也懶得跟她計較,惜字如金地蹦出一個字:“說。”
“宅子挺大,地段也好,可惜再大再好也要有命享受才行,別的也一樣,再好都要留著命才是真好。你是聰明姑娘,肯定明白,這攥在上天手中命啊,可不光是你自個兒的。奴婢說完了。”
如歌下了八個字的批語:“命是我的,管你屁事!”
老嬤嬤不想她會這麼粗俗,瞪眼愣了一下,又聽她說:“這話不是給你的,還請你帶回去。對了,我是皇上禦封將軍,你再這個態度,小心我不客氣。”
“嗬,我稱你一聲將軍是給你麵子,你可別忘了,這詔書還沒有下來呢!”她老氣橫秋地說完,連告別的話都沒有,就走了。
如歌盯著她扭來扭去的背影,麵色一沉。
-----------------------
這是場陰謀。不過親們應該會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