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潛學還想再勸，結果後者已經趴在了桌上。
“不……喝不了。”
“看來葛先生在酒局上可沒有商場上那麼厲害呀！”餘鳴笑道，他是餘家現任家主，不等他吩咐，有兩個家丁已經上前去扶如歌。
“老爺。”這時，一個管事打扮的老頭從外麵小跑著進來，他俯身貼在餘鳴耳邊，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隻見餘鳴原本樂融融的臉漸漸暗了下去。過了一會兒，他揮手道：“既然鳳少爺親自派人來接，再來葛先生也已經醉了，不好多留，不好多留，今日就到此為止吧。”
如歌被扶到馬車上後，醒了過來，但仍是滿臉的迷糊。看了一眼剛才上車時扶自己的人，她搖了搖頭，好像沒有認出是誰。
“真……呃！”她打了一個響亮的酒嗝，拿出一副鄭重的神色後，又接著說：“不……不能再……再喝了。”
“好，不喝了。”鳳凜扶住她搖搖晃晃的身子，溫柔地點頭安撫。
“嗯。”她得了話，漸漸閉上眼睛，在醉意和困意中睡了過去。
如歌不知道，今日若不是鳳凜，她已經入了一個別人早安排的局，一個萬事俱備隻欠東風的美人局。隻可惜，天下有英雄惺惺惜惺惺，卻沒有美人惜美人一說，不然日後傳出去，說不定也能成一段佳話。
不到五月，鄴水這邊的賬，有了鳳凜意料之外的起色，從晚飯到現在，他已經看了一個時辰有餘。不過在一些細節上，還是有紕漏，不然取得的效果斷不止這本賬簿上所記載的這麼簡單。一盞香茗被輕輕放在桌上，他低頭吩咐道：“鳳絕，叫葛儒過來。”
“叫我過來做什麼？”
聽見女子隱隱含笑的聲音，他才恍然：“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她抬手往桌上一指：“剛剛，這不，你桌上的茶還是我端來的。”
他帶著半分無奈地搖搖頭：“鳳絕又偷閑了。”
“賬簿批閱得如何了？我是看不出什麼名堂來，不過總覺得還是有改進空間的，所以過來請教一下少爺您。”
麵對如歌的調皮，他隻是輕笑：“已經看完了，裏麵有些小問題。”
“我就是來請教這個的！我覺得，在營銷方麵，還存在著很大的欠缺。”
遠方的天空愈發暗沉，燭火將兩人的影子映在牆上，鳳絕本端了熱茶想送進來，可猶豫一番後，還是退了出去。
六月的鄴水，肆虐著幹熱。而城中的商貿，隨著溫度的上升，也已經慢慢有了規模，這座西北第二大的城市，開始尋找它應有的繁榮。
鳳府主院的書房中，弱冠男子筆落宣張，墨色醇香，工整清晰的是八個字：顏如舜華，音如清歌。
鳳絕站在他身側，眼中氤氳著疑惑，這八個字，他已是看少爺寫了不下數十次。這樣的句子，一眼便能看出來寫的是個女子。顏如舜華，音如清歌，少爺大概是在想筠兒小姐吧……這世間，能當此二句的，他也隻見過筠兒小姐一人。
如歌從外麵進來，依舊是男人的裝束，偌大一個鄴水，除了鳳凜，再沒有人知道她其實是女兒之身。她剛從城西的藥鋪回來，在那裏，她學到了不少東西。
“少爺。”當著其他的人麵，她是鳳府恭敬聰敏的小賬房。
“過幾日，我要回一趟歸靖。”鳳凜的聲音，如往常一樣溫潤清澈，原本點染了墨跡的白宣，此時已經被另一張幹淨的宣紙覆住了。
突然聽到這個消息，她不知道該說什麼，隻好“哦”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
結果接下來他說：“你跟我一同回去。”
壓下剛要脫口的“什麼”，如歌垂首說：“鄴水的生意剛有了起色，您突然回去肯定會有負麵影響，若是我再走，恐怕會出亂子。”
於此，鳳絕並沒有覺得她在自誇，他明白，這三個月來，鄴水的生意能取得如此成就，有一半的功勞都要歸在眼前這個看起來個子不高名叫葛儒的年輕人身上。
聽到她的回答，他竟沒再多說半句，隻點頭道：“那這邊你就多留心了。”
“不知少爺何時回來。”
“最快也要九月以後了。”聽那語調，他似乎帶了點遺憾。
她點頭保證：“葛儒必當盡力，不辜負您的期望。”
他淡淡一笑：“辛苦你了。”其實，他更願意她點頭對自己說：“好，我跟你一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