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們都還沉浸在對顧成武的驚歎中。張浩抬起腳走的時候,悄悄地看了一眼某一個方向,然而她也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麼,感覺有人在看自己,她轉過臉來,看見張浩在看自己,臉不由得一紅:“到你啦?”
沒人注意一個頭發有些白的少年默默的走了上去。即便是有人餘光看見了張浩,心裏就會鄙夷的評價兩個字:廢材,然後繼續關注別人了。短短的十丈的路,並不遙遠,他一人走在那裏,忽然想到了很多。是啊,他現在也非常害怕失敗,所以手也在微微的顫抖。他隻是一個來自默默無聞的山村的、一個一文不名的少年。當他顫抖著的手慢慢的摸到傀儡的時候,他看見了那個考官的眼睛,沒有了開始的嚴厲,似乎有著隱隱的鼓勵。
一個少年白頭的考生啊。
他深深吸一口氣,慢慢的平靜了下來。頭上黑發中那幾根白頭發在晨風中飛舞,他把靈氣從傀儡的氣海穴一點點的輸入進去,緊緊的看著傀儡身上的變化。
“任、督、陰維、陽維、衝、、陰蹺、陽蹻”一條,兩條,漸漸地七條了,然而卻停在了這裏,似乎不再動了。
張浩忽然一陣絕望,難道真要失敗了嗎?他拚命輸入靈氣,但第八條帶脈似乎作對一般,死也不肯亮起來。早晨的天氣還是很涼快的,但張浩身上卻有了汗意,很快變成大顆的汗珠滾滾而下。他的腳下居然因為汗水留下一個小小的水潭,頭上也熱氣蔥蘢,遠遠看去就像一個剛揭開的蒸籠。
考官還是瞌睡了一般,看著張浩一言不發。台下一些弟子已經不耐煩起來,小聲的咒罵著,但現在帶脈還是沒有亮起來。
真的要失敗了麼,無論如何努力?他忽然想起遠在故鄉的家人,如果連參加國試的資格都沒有,該怎樣啊?那顧成武挑釁的麵孔,難道真是注定被他嘲笑一生嗎?那清晨之中從天上降下來的花仙子啊……
七條終究還是七條,第八條帶脈依舊沒有亮起來。他精疲力竭,卻始終不願鬆開手,心口一陣陣絞痛,他緊緊的咬緊了牙關,看了最後一眼,它還是淡無光。即便是他如何堅強也忍受不住這種打擊,噗的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整個人旋即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張浩躺在自己的床上。他默默的爬起來,疊好被子,從床底摸出一個大袋子裝好,收拾了一下其他的衣服之類,用盆子端了半盆水抹了把臉。他知道自己很快就要滾蛋了,不過因為回自己家鄉的車隊下午才回出發,所以他現在還有一會閑時間。一個人悄悄的開了門,到了學宮後麵的樹林裏麵去,那裏除了自己,沒有人會去。平常練功的石鎖都還在,就連那塊白石頭也安靜的躺在那裏。
他走了過去,跪倒在草叢裏,繼而匍匐在那裏,雙臂伸開成一個大字。臉貼著絨絨的青草,一隻小甲蟲一不小心爬進了鼻子裏去,旋即被一個噴嚏噴到異國他鄉去了。他緊緊地閉上雙眼,把臉上濕濕的東西在草叢裏麵蹭掉,心喪若死什麼都不願去想了。
不知道過了好久,他聽見有人說:“你真在這裏”。他認為自己大約是傷心過度,開始幻聽了,所以一動不動繼續躺著。然而有人走上來,把他推著翻了個滾,現在仰麵朝天了。哪有這麼逼真的幻覺?張浩睜開眼,看見一雙桃花瓣一般的眼睛,是李同瑜站在眼前。這樣的眼睛,即便是沒有笑容卻依舊讓人感覺脈脈含情。
看見果然是張浩,鬆了一口氣:“我還以為你跑哪去了呢”
他忽然冒出一個奇妙的感覺:可她為什麼那麼像那個可愛的小狐狸?可他知道,那個李同瑜是明明在跟著師父修道去了,怎麼也不會出現在這裏的啊!
“我就要走了”張浩又閉上眼,落寞的說道。
“走?幹什麼去”
“你昨天沒有看我嗎?我失敗了。哦,你通過了吧?”
“什麼失敗了?噢…。。我知道了,你現在還不知道你的成績吧?你昨天吐血昏倒之後,那個傀儡自己站起來走了,並且睜開了眼睛…。。考官激動無比,說是許多年都未見過這種異狀!昨天下午成績出來時候你一直昏睡,今天大家準備告訴你的時候,發現你把東西都收拾好了人倒不見了,現在正分頭尋找呢。我想著你應該在這,就來了。”
原來自己居然也通過了啊?!張浩呆在了原地,微微張著嘴看著眼前的人。
大國試第一輪就這麼結束了,一個月之後將會是第二輪,兩個月之後就是第三輪。現在學宮裏麵留下的人,就是有了參加第二輪國試資格的弟子。第二輪的考試則是跟這次不一樣了,整個劍南道下屬十八個縣,所有有資格參加國試的弟子會到一起,壓力肯定更大了。
第二輪,分文試和武試。參加國試春闈的學生,可以根據自己的特長,要麼去參加文試,將來在國家裏麵,當翰林侍講、當各路諸侯的軍師、可以當各個朝廷要員的師爺,甚至還可以做太子太師,這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職業。參加武試,將來可以做將軍、可以做朝廷要員的侍衛、可以做紫禁城的守衛,或者可以被朝廷收編訓練成秘密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