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九,乃日月並陽之日,這天被稱作‘重陽’。
九月金秋,秋高送爽,丹桂飄香,重陽佳節,情趣盎然。登高、賞菊、喝菊花酒、插茱萸。更有唐國皇室所舉辦的重陽文會,供各方學子一展所才。
重陽佳節,唐國左相府上上下下顯得格外匆忙。
左相夫人要生了!
身為左相的寧致遠在得到府中家丁通報的那刻,就火急火燎的從重陽文會上趕了回去。
四十不惑的寧致遠,在唐國廟堂可謂是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民間亦是極具聲望,風光無限。
然而,寧致遠心頭卻是一直有一塊心病。
不惑之年的他至今無一子一女,盡管家中愛妻曾多次讓其納妾以延續寧家香火。寧致遠卻以不遠辜負愛妻為由,令寧夫人又愛又惱。愛寧致遠的從一而終,惱自己肚子的不爭氣。
多年尋醫,終在寧夫人如願懷孕後,苦盡甘來。
寧致遠一到寧府,不等車夫將馬車停的穩當,就從車轅上跳了下來,甚至連頭冠也顧不得擺正,就直奔後堂去了。
一路到後堂,丫鬟、家丁無一不是一副匆忙的樣子。
“怎麼樣?夫人她生了沒?”寧致遠來到小院裏,一邊喘氣一邊詢問一直看守在這裏的管家。
“還沒呢?”管家給寧致遠倒上一杯茶水回答道。
“穩婆呢?是不是東城的李婆子?”寧致遠看著管家,心裏忐忑著。
“正是那位李婆子。”管家應道,看著一直端著茶水沒有喝的寧致遠,歎了口氣。這些年,真是苦了老爺和夫人了。
“哦。”
寧致遠應了一聲,感覺心中的忐忑少了些許,才用茶水潤了潤幹燥的喉嚨。盯住人進人出的廂房門,寧致遠在焦急中等待著。
時間一點點過去,廂房裏一直也沒有傳來嬰兒的哭叫聲,也不見穩婆身影。寧致遠心緒變得煩躁起來,一會兒坐,一會兒站,整個人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捏住了心髒。
夜,降臨了。
這個夜,陰雲密布,看不到一絲光亮。
小院裏所有人戰戰兢兢,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生怕驚動了來回踱步以宣泄的寧致遠。
寧致遠陰沉的臉,黑的快要滴出水來,處在爆發的邊緣。就連唐國皇帝派來詢問的宦官大總管,都晾在一旁沒有搭理。
“到底還有多久?”寧致遠抬頭看向院中的人問著,如同一個黑暗中的人,想要找到一點點的光明。
不知道在問個別的誰?也許是問所有人。
這個時候,沒有人敢開口,怕一個不小心,觸了眉頭。
院子裏死一般的靜,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寧致遠畢竟是個做左相人,並沒有因為沒人回答自己的問題而遷怒下人。
下一刻,寧致遠在所有人驚訝的目光就這麼坐在了地上,聲音似乎有些許的哽咽。
“我怕,夫人她撐不住啊!”
從早上到晚上,足足經曆了一個白天。一直沒有聽到一點消息,有的隻是進進出出的下人,和一盆又一盆鮮紅的血水。每一盆鮮紅無不是深深的刺痛寧致遠的心,自從成親起,從來沒有讓自己的夫人受過一點苦的寧致遠,此刻,心真的很痛。
一切,都是為了自己寧家的香火能夠延續下去!
這些年,寧致遠知道自己的夫人為了能夠延續自己寧家的香火吃了多少苦,每次看到一碗又一碗的藥,寧致遠是看在眼中疼在心裏。
每當寧致遠勸說時,始終能夠聽到寧夫人笑著說:如果能給夫君留下一兒或者一女,妾身就算是死也心甘情願!
不久後,穩婆第一次踏出了廂房。看到坐在地上絲毫沒有儀態可言的寧致遠,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走到寧致遠跟前,臉色蒼白的嚇人。
“李婆子,夫人……她怎麼樣?”寧致遠一下子就站了起來,急切全寫在臉上。
看到這般模樣的寧致遠,李婆子歎了口氣。
沒人能夠想象得到,在朝野有著‘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美譽的左相也會有今日。猶如溺水求救的人,急切的想要找到救命的漂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