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正走進大門問道:“陝西來的客人呢?快去通知他,我到內堂相候。”嘍囉應聲而去,曹正大步走在前麵不住口的吩咐:“咱們已經拖了一個多月了,陝西那邊居然都到咱家裏來催貨了,這一回可是真的不能再拖延了,即便是路上還有官兵在搜索那姓孫的小子也顧不得了,再拖下去的話就真的要出大事了。明天一早就啟程,記著吩咐弟兄們路上一定要多加小心,可不能像三年前那次那樣再出岔子了啊,不但耽誤了行程,還得讓那馬如龍馬捕快來收拾善後。”跟在身後的“鹽幫雙雄”魏喜、劉頌德與“青州雙英”王寶、王福等人自然是連聲的應承。
一路進了內堂,不及落座,曹正便憤憤的道:“前一陣官府捉拿山東境內洪順堂的逆匪,為了穩妥起見沒有往西邊發貨,剛剛消停下來,沒想到直隸的洪順堂逆匪又跑到山東來作亂,濟南府、泰安府再加上咱們青州府,都派出了官兵搜捕那些洪順堂的逆匪,為了安全又是沒敢發貨,這已經耽誤了行程。好不容易等風頭過去了,他奶奶的,又冒出來個姓孫的小子,竟然敢殺進府衙裏麵大鬧一場,為了追捕那姓孫的小子,咱們青州府的官兵都派出了一大半,咱們鹽幫為了配合知府大人更是傾巢而出了,現在連巡撫大人都知道了,這小子可是一下出了名了。更可恨的是,這小子這麼一鬧,幾乎壞了我們鹽幫的大事啊。”
曹正一邊落座一邊述說,卻是越說越怒,一口悶氣憋在胸口,狠狠的一掌拍在桌案上,桌上的茶壺茶杯跳起老高:“那黃建成沒事去惹那孫東臨幹什麼,為了區區一件賀壽之禮引得那孫東臨懷恨在心,簡直就是死有餘辜。我們鹽幫在他身上花了那麼多的錢,才好不容易控製了鹽場,這一下別說黃建成那死鬼,就連那看守鹽場的陶勝都被調走了,害的我們還要重新去好好打點一番。最可氣的是換了個狗屁不通的新人,就知道獅子大開口,當我們鹽幫是散財童子嗎!”一邊魏喜、劉頌德等人麵麵相覷,卻是哪裏敢搭腔。
“曹幫主好大的火氣啊,哈哈哈……”隨著一陣洪亮的笑聲,三名大漢魚貫而入,為首的一個三十多歲的年紀,身材魁梧之極,青布衣襟翻敞,露出胸前一大片濃密的黑毛,更是滿臉的橫肉,即便是與人笑臉相對,銅鈴一般的大眼仍然放射出一道道凶狠的光芒。身後跟隨的兩名大漢雖然也是健壯異常,一臉的凶悍,但是比起來領頭之人明顯的差了一大截,其中一個扛著一口九環大刀,明顯是為首大漢的慣用兵器。
曹正屁股還沒有做熱,便慌忙起身迎了上去,連聲笑道:“二龍頭來得好快,這是等急了吧,嗬嗬,嗬嗬……”
那大漢裂開大嘴笑了兩聲,卻是不答,抬手一拳徑往曹正胸前打來,曹正連忙雙腿分開拿樁站好,舌抵上牙膛氣貫雙手,全力格擋上去,咚的一聲,曹正連退出數步,臉上更是氣血一閃,那大漢伸手隨意的在曹正肩頭一拍,哈哈笑道:“五年不見,曹幫主內力又見深厚了啊,哈哈哈哈……”抬腿直接走到上首之位落座,曹正在一旁陪同坐下,笑道:“二龍頭五年間修為亦是大為精進,老曹我仍是不敵,以二龍頭青壯之年便有這一身藝業,實在是讓人歎服啊。”
那大漢搖了搖頭道:“二爺我再怎麼用功,還不是照樣比不過當家老大,十多年了,就沒有一回能在當家老大手上走滿十個回合的,想想便讓我生氣啊,哈哈哈……”曹正連忙道:“大龍頭那是武林奇人,二龍頭比不過也是正常的,是不是啊二龍頭,嗬嗬嗬……”那大漢隨之大笑:“不錯,二爺我平生從不服人,就隻當家老大一人讓二爺我心服口服,那身手……”
笑聲落下,那大漢看了曹正一眼道:“曹幫主可真是大忙人啊,這麼大的年紀了還要外出奔波。”曹正歎了口氣道:“有什麼辦法,知府大人出言相請,老曹我哪敢拒絕,更得全心全力的去為知府大人辦事啊,若不是得知二龍頭大駕駕臨,老曹我現在恐怕還窩在那五陽山裏麵呢。”
那大漢皺了皺眉道:“怎麼,還沒有捉到那姓孫的小子麼?”
曹正道:“二龍頭都聽說了?”見那大漢點頭隨之苦笑道:“那小子落了草,與當地的山賊一起躲起來了,那五陽山方圓一二百裏,遍地溝穀叢林,我們雖然有七百多名人手,但在茫茫大山裏麵,就好比是幾顆稻穀扔進了河裏,哪裏搜的過來啊,當初在城裏沒有抓到他,這一回有當地的山賊幫忙,就更不容易抓到他了。”
那大漢道:“可惜二爺我晚來了幾天,沒能趕上熱鬧,不然倒可以去會上一會那孫東臨,看看那號稱你們山東一流高手的‘勾魂劍客’到底有多厲害。”
曹正嗬嗬一笑:“那孫東臨在我們山東幾乎沒有出過手,誰也不知道他那號稱一流高手的名聲是怎麼傳出來的,那姓孫的小子大鬧府衙的時候,老曹我聽到消息趕過去的時候那小子已經跑了,沒能來得及稱量一下那小子的身手。”那大漢笑道:“聽說那小子雖然傷了不少人,卻隻是劍招犀利,內功上倒是沒有聽說有什麼出奇的地方,一力降十會啊,曹幫主內功已經有十多年的火候了,那小子就是劍招再出奇,又怎麼能是曹幫主這等內功高手的對手,隻要那小子敢露麵,以曹幫主的身手到時還不是手到擒來。”
曹正嗬嗬笑道:“二龍頭這是往老曹我臉上貼金呢,二當家的何等身手,卻是當麵誇起老曹我的內功,這讓老曹我這張老臉往哪裏放啊。”二人同聲大笑。
曹正再度歎道:“這兩個月我們山東接連的出事啊,先是鬧了兩回洪順堂的逆匪,接著又是那姓孫的小子大鬧府衙,我鹽幫可真是連番的受其連累啊,就連發貨之期也是一拖再拖,害的二龍頭千裏迢迢的還要專門跑過來一趟。”
那大漢晃了晃腦袋道:“說實話二爺我過來是憋了一肚子的氣的,到了你們這可是差一點就拆了你這宅院,等聽明白了你們這裏發生的事情,哎,怎麼說呢,曹幫主,這幾年我和當家老大過的也不是很隨意啊,那邊幾年前起來了幾個幫派,居然聯合起來與我們搶生意,”曹正愣怔了一下道:“有這等事?是什麼人這麼不開眼,居然敢惹到你們雙龍會的頭上?”
大漢道:“主要是陝西北部的鐵獅堡,糾集了附近的兩個小幫派,自稱什麼‘秦北三盟’,與我們搶生意,我們滅了那兩個小幫派後居然又另找了兩個幫派重新拚湊出他媽的那什麼‘秦北三盟’,死活與我們作對,這幾年可是淨他媽的幹仗了,弟兄們雖然打得過癮,卻也被他們蠶食了一些生意去,居然還幹擾到了我們往四川的銷路,真他媽的。”那大漢起先談吐還算文雅,待說起那“秦北三盟”,卻是氣衝腦門恨意難掩,已經是髒話連篇。曹正聽得是目瞪口呆,半天才問了一聲:“大龍頭沒有去滅了那什麼鐵獅堡?”
大漢恨恨的道:“怎麼沒有去呀,我與當家老大帶著人都殺到了他們‘鐵獅堡’的老巢,卻讓那姓吳的老小子提前得知了消息逃走了,那鐵獅堡的人之前曾找了布政使司的經曆(從六品)與陝西西安府的同知(正五品)前來說項,後來又找來了一個姓梁的什麼守道(正四品),不就是仗著能七拐八拐的搭上陝西巡撫的線,想要從我們手裏分上一杯羹嗎,我們不但不給他們這個台階下,還帶人打到他們‘秦北三盟’的老家,看他們能怎麼辦,那姓梁的守道說什麼我們之間不要打得滿陝西的人都知道了,老子他媽的照打不誤,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