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2 / 2)

君子有君子踐履,小人有小人踐履,聖賢有聖賢踐履,拘儒瞽生有拘儒瞽生踐履。若果是聖賢踐履,更有甚病?雖未至純,亦隻要一向踐履去,兒則至於聖賢矣。隻為輔之踐履差了,正如適越北轅,愈務而愈遠。

凡與子言者,皆隻是入頭處,何謂不教以入頭處也?

與曹廷之

大抵學者且當大綱思省。平時雖號為士人,雖讀聖賢書,其實何曾篤誌於聖賢事業?往往從俗浮沉,與時俯仰,徇情縱欲,汩沒而不能以自振。

若有事役未得讀書,未得親師友,亦可隨處用力檢點,見善則遷,有過則改,所謂心誠求之,不中不遠。若事役有暇,便可親書冊。

看挺之未曾如此著實作工夫,何遽論到一貫多學處?此等議論可且放下。且本分隨自己日用中猛省,自知愧怍,自知下手處也。既著實作工夫,後來遇師友,卻有日用中著實事可商量,不至為此等虛論也。

與曹立之

蒙問致知知止、正心誠意、知至至之、知終終之次序,深切慨歎!不知立之許多時在幹當甚事?觀如此問文字,一似夢中起來相似。......知至至之、知終終之一段,程先生說得多少分明。立之不應不曉文義,恐是用意過當,翻有此疑惑。

夫子答子路「何必讀書」之說,則曆辭以斥其過,而不容其辯。

必欲天下之理無所不明,必至夫子耳順之年而後可言。然「學而不厭」,「發憤忘食」,「回非助我」,「啟予者商」,則雖夫子之聖,亦非有天下之理皆已盡明,而無複有可明之理。今謂立之不明者,非固責其不明天下之理,蓋謂之有不自知處也。

能為能,不能為不能,明為明,不明為不明,乃所謂明也。

姑隨所見,其號不侈,小心退遜,以聽他日之進,則小可大,狹可廣,拘可通,曲可直便不至失序,便不至無證。

子夏,孔門之高弟,百世之師表,其才質豈易得哉?當時夫子告之曰:「汝為君子儒,無為小人儒。」夫所謂小人者,豈險賊不正哉?果險賊不正,則又安得謂之儒?雖曰儒矣,然而有所謂小人儒。「言必信,行必果,硜硜然,小人哉!」雖曰小人,然不可不謂之士。

橫渠先生雲:「見識長得一格,看得又別。」此語誠是。

與黃日新

以夫子之聖,孟子之賢,猶不免叔孫臧倉之毀。

彼狃於心俗,蔽於聞見以陷於惡而失於本心者,不可遽謂之小人。聞善而慕,知過而懼,皆君子之徒也。若乃親善人,聞善言,見善行,而狼狽自若,無所忌憚,慧黠奸慝,常有毀傷善類之心此所謂誌夫邪惡之小人。

與黃元吉

道廣大,學之無窮,古人親師友之心亦無有窮已。以夫子之聖,猶曰學不厭,況在常人?其求師友之心豈可不汲汲也?

然師友會聚不可必得。有如未得會聚,則隨己智識,隨己力量,親書冊,就事物,豈皆蒙然懵然,略無毫發開明處?曾子曰「尊其所聞則高明,行其所知則光大」,非斯人也。

今元吉縱未有聞所未聞、見所未見處,且隨前日所已聞已恬者,尊之行之,亦當隨分有日新處,莫未至全然為冥行也。

學者未得親師友時,要當隨分用力,隨分考察,使與汲汲求師友之心不相妨害,乃為善也。

與諸葛受之

某自承父師之訓,平日與朋友切磋,輒未嚐少避為善之任,非敢奮一旦之決,信不遜之意,徒為無顧忌大言。誠以疇昔親炙師友之次,實深切自反,灼見非外爍,徒以交物有蔽,淪胥以亡,大發愧恥。自此鞭策駑蹇,不敢自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