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了啊。”馬傑洛望了一眼亞倫,聲音有一種說不出的凝重。
“伊恩在哪?”
“跟我走。”說著馬傑洛就走到前麵的桌子上拿了一個燭台,然後轉身向一個過道走去,亞倫跟在了他的後麵。
這條過道也是跟前麵的一樣,采用了兩邊都是監牢的設計,不過卻沒有點燃火把,四周特別暗,但是借助這微弱的燭光和自己的感知,亞倫還是知道這兩邊關著一些人,不過很少,隻有幾個,而且給他感覺也不是很好,有些人能感應到偽裝者的氣息,有些人則沒有,就跟那時的布拉德一樣,想必這些就是所謂的複仇者吧。燭光從這些人的眼中一閃而過,他們看上去冰冷蒼白的臉似乎也有了些溫度,他們都很沉默,亞倫和馬傑洛的路過並不能吸引他們絲毫注意,他們的表情看上去就想在極力忍耐著什麼一樣,亞倫透過這昏暗的燭光隱約地可以看到他們麵部表情的扭曲,但他們並沒有發瘋或者大喊起來,他們隻是在默默忍耐著,亞倫甚至還能聽到他們嘴裏那微弱的祈禱聲,諸如“神啊,請寬恕我吧,救救我吧。”之類的,聽到這些祈禱,亞倫的心情有些沉重,他至今也不知道這些聖職者信仰的神究竟是什麼,但唯一能肯定的,他們口中的神並不會拯救他們。
“你有什麼想說的嗎?”馬傑洛蒼老的聲音從前麵傳來。
亞倫聳了聳肩,“我在想,也許我該毀了這地方。”
馬傑洛並未對亞倫的驚天之言感到詫異,他甚至連腳步都沒有停下來,他就這麼走著,聲音從他的嘴裏傳了出來。
“從我當上大主教的第一天起,當我得知了教會底下所隱藏的黑暗,我當時的想法幾乎是跟你一樣的,這幾十年來,每一時每一刻,我幾乎都在想這件事,我是不是也該毀了這些東西,禁止教會對偽裝者進行研究,並且阻止複仇者的誕生以及人體的實驗研究。無數次無數次,我差點就下達了這些法令,那些曾經支持我的教會研究人員與我反目成仇,就連其餘的一些主教也對我的提案大肆抨擊,他們認為我太仁慈,太善良,可是沒有坐到我這個位置,誰又能懂這些罪惡!”馬傑洛的語氣突然激動了起來,手中燭台也不停的搖晃著,二人的身影也在這微弱的燭光的映照下逐漸拉長,搖晃變幻。
“這份罪惡差點就將我壓垮,那些研究人員又怎麼能懂,他們滿腦子就是那些人體的組織,結構,對於學術奧秘的癡迷已經讓他們陷入了罪惡的深淵,但他們卻還未自知,還有那些主教,我已經感應不到神在他們身上的眷顧了,愚蠢而又醜陋的私心占據了他們那肥胖的身軀,他們身上的光芒甚至還比不上一個剛入教的聖職者。”馬傑洛不停的咒罵著,他的模樣跟剛才判若兩人。
亞倫抬頭看了馬傑洛一眼,隻是靜靜的聽著。
“我出生於聖騎士名門羅什巴赫家,從小,我就備受教會元老們的期待,那時我隻是怎麼想著如何才能引人注目,如何才能受人讚賞誇讚,傲慢與虛榮充斥了我的心靈,我恪守聖騎士的信條,甚至還比這做的更好,別人以我為模範,我救助平民,傳播信仰,別人當我是光的化身,不停的讚美我,但這一切的一切都沒有令我感到滿足,我隻是越來越空虛,因為無論我怎麼做,都沒想象中那種鋪天蓋地的讚譽,我的事跡雖廣為人知,但卻並不偉大,我意識到我需要一個契機來展示我自己,創造屬於我的偉業。終於,在我二十四歲那年,我等到了那個契機。”馬傑洛停了一下,點燃了牆上的一個火把,然後坐在了過道旁的一個小凳子上繼續敘述起來。
“那時我接到一個情報,一個村莊隱藏著大量的偽裝者,那個村莊有數百人之多,原本這種情況,教會會先集結部隊,然後再去淨化。但當時的我意識到,這可能是神給我的一次機會,一個名垂千古,在教會的史書上都要留下厚重一筆的機會,我當時毅然決然的違抗了上層的命令,隻身前往了那個村落,那一晚,我隻覺得我全身的血液都燃燒了,到處都是偽裝者,你無法想象那種數量,但在那時的我的眼中,他們隻不過是名譽的一部分,我不停的戰鬥,偽裝者的鮮血染紅了我的板甲,就連我的十字架都出現了裂痕,但我依然沒有停手,一切都是為了名利,很快那些偽裝者就被我消滅了大半,剩下的一些,他們企圖逃到人群中躲避我的追殺,但是我不會聞錯他們身上的那種偽裝者特有的氣味,我從人群中揪出那些偽裝者,當然就捏爆了他們,那些村民驚恐的眼神我至今還記在心裏,但他們並不是害怕那些偽裝者,他們隻是在恐懼我,看著他們的那種眼神,我的內心居然產生了一種愉悅,一種名為殺戮,名為毀滅的愉悅,之後我又繼續查找那些偽裝者,他們變成小孩,變成兒童老人都逃不過我的眼睛,我對他們一個個處以極刑,那一晚,殺戮占據了我的心靈,我甚至沒有去保護那些村民,看到那些村民被偽裝者襲擊,我甚至有了再等一會,我就能再殺一個偽裝者的念頭。在那樣的心態下,那晚偽裝者被我消滅殆盡,但村民也出現了極其慘重的傷亡。黎明時,當我看到那些到達的部隊露出的那種難以置信的表情時,那一刻我知道我成功了,他們把我捧到天上,就連那些主教也跟著過來,我在那些聖職者的歡呼聲中成功睡了過去。從那之後,我便有了”百人斬“這個外號,鋪天蓋地的溢美之詞將我淹沒,繽紛絢爛的花環灑滿了我行走的道路,我卻隻當這些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