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 / 2)

宋時餘杭縣南有上湖,湖中央作塘。有一人乘馬看戲,將三四人至岑村,飲酒小醉,暮還。時炎熱,因下馬入水中,枕石眠。馬斷轡走歸,從人悉追馬,至暮不返。眠覺,日已向晡,不見人馬,見一婦來,年可十六七,雲:“女郎再拜,日既向暮,此間大可畏,君作何計?”問:“女郎姓何?那得忽相聞?”複有一年少,年可十三四,甚了了,乘新車,車後二十人。至,呼上車雲:“大人暫欲相見。”因回車而去。道中駱驛把火,尋見城郭邑居,至便入城。進廳事,上有信幡,題雲“河泊”。俄見一人,年三十許,顏容如畫,侍衛繁多。相對欣然。敕行酒炙。雲:“仆有小女,頗聰明,欲以給君箕帚。”此人知神,敬畏不敢拒逆。便敕備辦,令就郎中婚。承白已辦。送絲布單衣及紗袷、絹裙、紗衫、褌、履、屐,皆精好。又給十小吏,青衣數十人。婦年可十八九,姿宮婉媚,便成禮。三日後,大會客。拜閣,四日,雲:“禮既有限,當發遣去。”婦以金甌、麝香囊與婿別,涕泣而分。又與錢十萬,藥方三卷,雲:“可以施功布德”複雲:“十年當相迎。”此人歸家,遂不肯別婚,辭親出家作道人。所得三卷方者,一卷脈經,一卷湯方,一卷丸方。周行救療,皆致神驗。後母老邁,兄喪,因還婚宦。

宋有一國,與羅剎相近。羅剎數入境,食人無度。王與羅剎約言:自今以後,國中人家,各專一日,當分送往,勿複枉殺。有奉佛家,唯有一子,始年十歲,次當充行。舍別之際,父母哀號,便至心念佛。以佛威神力,大鬼不得近。明日,見子尚在,歡喜同歸。於茲遂絕。國人嘉慶慕焉。

安侯世高者,安息國王子。與大長者子共出家,學道舍衛城中。值王不稱,大長者子輒恚,世高恒嗬戒之。周旋二十八年,雲當至廣州。值亂,有一人逢高,唾手拔刀曰:“真得汝矣!”高大笑曰:“我夙命負対,故遠來相償。”遂殺之。有一少年雲:“此遠國異人而能作吾國言,受害無難色,將是神人乎?”眾皆駭笑。世高神識還生安息國,複為王子,名高。安侯年二十,複辭王學道。十數年,語同學雲:“當詣會稽畢對。”過廬山,訪知識,遂過廣州。見年少尚在,徑投其家,與說昔事,大欣喜,便隨至會稽。過嵇山廟,呼神共語。廟神蟒形,身長數丈,淚出。世高向之語,蟒便去,世高亦還船。有一少年上船,長跪前受咒願,因遂不見。廣州客曰:“向少年即廟神,得離惡形矣。”雲廟神即是宿長者子。後廟祝聞有臭氣,見大蟒死,廟從此神歇。前至會稽,入市門,值有相打者,誤中世高頭,即卒。廣州客遂事佛精進。

有新死鬼,形疲瘦頓。忽見生時友人,死及二十年,肥健,相問訊。曰:“卿那爾?”曰:“吾饑餓殆不自任,卿知諸方便,故當以法見教。”友鬼雲:“此甚易耳。但為人作怪,人必大怖,當與卿食。”新鬼往入大墟東頭,有一家奉佛精進,屋西廂有磨,鬼就捱此磨,如人推法。此家主語子弟曰:“佛憐我家貧,令鬼推磨。’乃輦麥與之。至夕,磨數斛,疲頓乃去。遂罵友鬼:“卿那誑我?”又曰:“但複去,自當得也。”複從墟西頭入一家,家奉道,門傍有碓,此鬼便上碓如人舂狀。此人言:“昨日鬼助某甲,今複來助吾,可輦穀與之。”又給婢簸篩,至夕,力疲甚,不與鬼食。鬼暮歸,大怒曰:“吾自與卿為婚姻,非他比,如何見欺?二日助人,不得一甌飲食。”友鬼曰:“卿自不偶耳!此二家奉佛事道,情自難動。今去可覓百姓家作怪,則無不得。”鬼複去,得一家,門首有竹竿,從門入。見有一群女子,窗前共食。至庭中,有一白狗,便抱令空中行,其家見之大驚,言自來未有此怪。占雲:“有客索食,可殺狗並甘果酒飯,於庭中祀之,可得無他。”其家如師言,鬼果大得食。此後恒作怪,友鬼之教也。

東昌縣山有物,形如人,長四五尺,裸身被發,發長五六寸。常在高山岩石間住,喑啞作聲,而不成語,能嘯相呼。常隱於幽昧之間,不可恒見。有人伐木,宿於山中。至夜眠後,此物抱子從澗中發石取蝦蟹,就人火邊,燒炙以食兒。時人有未眠者,密相覺語,齊起共突擊。便走,而遺其子,聲如人啼也。此物使男女群共引石擊人,趣得然後止。

會稽施子然。……有一人,身著黃練單衣帢,直造席,捧手與子然語。子然問其姓名,即答曰:“仆姓盧,名鉤,家在壇溪邊臨水。”複經半旬中,其作人掘田塍邊溝蟻垤,忽見大坎,滿中螻蛄,將近鬥許。而有數頭極壯,一個彌大。子然至是始悟曰:“近日客稱盧鉤,反音則螻蛄也。家在壇溪,即西坎也。”悉灌以沸湯,自是遂絕。

吳興徐長夙與鮑南海神有神明之交,欲授以秘術,先謂徐“宜有納誓”。徐誓以不仕,於是受籙。常見八大神在側,能知來見往,才識日異。縣鄉翕然有美談,欲用為縣主簿。徐心悅之,八神一朝不見其七,餘一人倨傲不如常。徐問其故,答雲:“君違誓,不複相為。使身一人留衛籙耳!”徐仍還籙,遂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