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沒有月亮,隻有零零碎碎的星星。北風呼嘯著,肆虐地拍打在人的臉上,硬生生的疼。
一身火紅灼熱的嫁衣,獨孤離塵的左手和右手規矩地疊於腹部。今天是她大婚的日子,可是她卻感覺不到一絲喜悅與期待,有的隻是濃濃的不安,因為這場婚禮注定不會被期待,這個新娘注定不會被人喜歡,而她的命運隻會被世人所同情。
喜房之中亦是靜寂無聲,落下一根繡花針都會被人所察覺。如若不是這喜房的布置和一個大大的“囍”字,別人都會認為這是一場隻有白色的葬禮,而房中的女子,就好像是一個守墓人。
豔紅的喜帕遮住了容顏,無人能看得清那個女子現在的心情如何。或者更確切點說,現在那名女子就好似那任人擺布、沒有一毫生機的瓷娃娃。
她是獨孤離塵,玄徹王朝赫赫有名的才女之後,更是先帝欽點的皇後人選,或許,她有炫耀的資本吧,也或許,她沒有。可是,這一切的喜悅,卻因為一道聖旨而破滅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尚書府長女獨孤離塵溫婉端莊,國色天香,特賜婚於軒王爺為妃,次女獨孤蝶衣蘭質蕙心,明眸皓齒,親封為孝德皇後。欽此。”
一旨二嫁,尚書府兩女一嫁皇上一嫁王爺,一為皇後一為王妃,這可是滔天的榮寵。尚書府上上下下都沉浸在這份喜悅之中,可是又有誰知曉這份喜悅的背後,她的無奈,她的痛;她的難堪,她的悲。
獨孤離塵,尚書府嫡出大小姐,亦是先帝欽點的未來皇後,就因為毀了半邊臉而由皇後降級為王妃。不僅如此,嫁給的還是與皇上一直不對盤的皇弟——軒王爺,很明顯她嫁過去,等待她的不是死亡就是羞辱,根本不會有誰給她好果子吃吧?
獨孤離塵的臉······毀在了一場無情大火之中,這是她無法抹去的傷痛。令她更痛的是,那一場大火,殘酷地奪去了娘親的生命!她和娘親被關在熊熊烈火之中,娘親為了救她,決絕地將她小小的身體從窗口拋了出去······本來她也是要死的,娘親的放手一搏,為她換來了生的希望,而娘親,把死的絕望留給了她自己。這一場無情大火,奪去了娘親的生命,亦是燒毀了自己的命運。
試問女子的容顏有多重要?以前的獨孤離塵不知曉,因為娘親曾告訴過她才能和內在才是最為重要的,女子無德便是才那是男人害怕女人的能力超越他們而放的幌子。可是,在她的容貌毀去之後,她才明白那一張臉的價值。
身上那一襲火紅的嫁衣刺痛了她的眼。馬車搖晃,一路顛簸,她從皇城嫁到了千裏之外的軒王府。這樣的一場如同小孩子過家家的般強求的婚姻,從而可以想象出她的婚姻將會是何等的不堪,那個娶她的男人將會如何待她。
敢問這人世間沒有哪一個男人能接受一個自己兄長都不要的女子吧?而且,這個女子還是出了名的貌醜無鹽。
世間男子皆愛美,世間男子皆愛貌。那便更不用提那少年封王,權傾朝野的軒王爺宗政軒了。那個驕傲的男人會如何對待她?是讓她直接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亦或者讓她生不如死······
端坐在床沿,獨孤離塵靜靜地等著,臉上一片淡然之色,她在等著,等待著那個從今往後決定她命運的男人的到來。如果不是有著娘親的希冀,她寧可懦弱地去死也不願意嫁入皇室,嫁入這軒王府······
“吱呀”一聲,門被人打開了,一陣沉穩有力的腳步從容地走了進來。
“王爺。”是房內喜婆與丫鬟的聲音,既恭敬又帶著幾分害怕。
“都退下。”一貫的冰冷無情,絲毫沒有大婚的喜悅之色。獨孤離塵不禁暗暗叫苦,看來這個男人是相當不滿意這樁婚事,如此冷漠的聲音充分昭顯了他的不快。
“獨孤離塵,傳聞中皇兄不要的醜女是嗎?”宗政軒的聲音由冰冷無情中又多添了幾分嘲諷。也是,像他這麼優秀而驕傲的男人,娶一個醜女根本就是配不上他,皇上是在挑明了侮辱他。
醜女?多麼諷刺的字眼,可這卻是個不容忽視的事實。強製壓下心頭傳來的陣陣苦澀,獨孤離塵隔著喜帕看不到宗政軒此刻的神情,但是從他的語氣中卻是能清楚地感受到他那毫不隱藏的怒火。也是,這憤怒對她獨孤離塵還需要隱藏嗎?
“回王爺,妾身獨孤離塵。”語氣依舊很平淡,這淺淺的平淡中透出幾分堅強。不錯,她獨孤離塵是一個外柔內剛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