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離了飛行器,懸吊在鋼索之上,高空的風顯得越發的猛烈了。
烏黑的發絲狂亂的舞動著,仿佛將葉棉裹在了黑色的、正在膨脹的蟲繭中,而這隻危險至極的幼蟲,正躍躍欲試的想要蠶食整架戰艦。
感受到狩獵者意圖的戰艦,自然不可能無動於衷,就讓葉棉這樣安然無恙的爬過去。
十二根鋼索,像是蜘蛛綿密的網,將它捆縛在其中。
這網雖然結實,但隻要獵物足夠的強健有力,也不見得就掙脫不開。
本來有些飄搖的鋼索,漸漸的繃緊,甚至有拉伸、拉長的傾向。
被捆縛住的戰艦,關閉了功率較大的能量武器,繼而開始采用小型的槍械,對著周圍掃射,以幹擾攀爬鋼索的人。
縱然在此地的,都是聯邦軍部的佼佼者,卻不是每一個人都有與葉棉匹敵的身手。
在困獸的三百六十度無死角掃射中,終於還是有兩人被擊中了。幸而敵方沒有什麼準頭,一個射擊在了腿部,另一個稍微危險一些,卻是在肩部。
稀薄的空氣中,鮮血迸射出來,又被狂風卷去了不知名的方向。
雖然傷口並不足以致命,對於這些軍人來說也實屬平常,可現在的作戰環境,到底不是在平地上。
除了鋼索之外,這些企圖登陸戰艦的人,再沒有一絲著力點。
此時的戰艦,在收斂了武器輸出功率之後,引擎的功率反而在不斷提升。不僅如此,方才閑置的兩個副引擎,也漸次啟用。引擎的噪聲劇烈的戰栗著,鼓噪著所有人的耳朵。而戰艦掙紮的幅度也越來越激烈,連帶著鋼索都顫抖到發熱。
牢牢的抓穩鋼索,並穩定前進,本就要耗費這些人極大的氣力。
而被流彈射傷之後,即便在鋼索上不作出任何動作,僅僅是攀附在上麵,都會讓傷口越發開裂。
更遑論周圍極低的氣壓,好似水泵一般,將人體內的血液,從創口處不斷抽離出去。
受傷的那兩人,已經不能再繼續前進,隻能再次退回到飛行器上。
而離飛行器越遠、離戰艦越近,受傷之後的進退也越發艱難。
沒過一會兒,又是一顆流彈,射中了鋼索中央的一人。
而且這一回,正好打在了抓握著鋼索的手上,且不僅是擦傷,直接就貫穿了手腕。一個吃痛,那人手上的勁便是一送,而這樣的環境之下,根本容不得一絲一毫的鬆懈。
“啊——”果然,下一秒,他就已經脫離了鋼索,直直的向下空墜去。
這一聲驚叫,顯然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有人咆哮著他的性命,聲音卻被風聲給吞沒,隻隱約看得見,那大張的口型,好似要將嘴角都給撕裂了一般。
幸而,底下兩架待命的飛行器越過,中間兜著一張細網,在那人墜地之前,已經安全的將他罩在了網中。
時間根本容不得人等待。
隨著戰艦輸出功率的提高,它漸漸反製住周圍的一圈飛行器,甚至牽引著鋼索,不斷的拔高,連帶著將四周的飛行器也拖曳到更高的雲層中去。
狂風攪動著雲霧,破開一道旋渦狀的洞口,周圍白色的雲氣繚繞變幻。
胸腔肺部的壓迫感越來越強烈,猛烈的嘯風推擠得人將近窒息。
而隨著功率的加大,戰艦飛行動作的強度和擺幅都在逐漸加大。原本隻是在上升,後來越忽左忽右、宛如困獸一般企圖突破重圍,再後來,甚至想要做出高難度的翻轉動作,想要將要這些惱人的飛行器全部給掀翻了一般。
隻是最終,因著十二根鋼索的牽製,到底隻能在一定的角度往複搖擺。
戰艦的努力,並不是沒有成果的。
葉棉的耳邊,忽而聽到一聲尖嘯,隻見附近的一根鋼索忽而崩斷,而失去拉力的斷索以一種難以想象的速度,向她這邊彈射過來。
她的眸光一縮,捕捉到斷索的路徑,竟然抓握在了手中。隻是鋼索彈射過來的力度還在那兒,即使以她的體質,也感覺到一絲抽痛。
不過,也就是一絲罷了。
這根斷索上,甚至還有一個驚魂未定的隊員。葉棉將斷裂的部分,接在了自己身下的這條鋼索上,牢牢實實的打了一個結,甚至用力一按壓,將那個死結捏成了一團金屬塊。
做完了這件事情,她便頭也不回的繼續按著自己的道路前進。
葉棉終於摸到了戰艦的機身,那股震顫顯得越發清晰分明,有些燙手的觸感讓葉棉心生不妙。轟鳴之聲,仿佛順著她手掌的骨骼,一直傳遞到了耳朵裏,隱約有一種山崩海嘯的氣勢。
——糟糕!
葉棉是考過飛行員執照的人,雖然隻是民用的私人飛行器,並沒有接觸過軍方的戰鬥艦,但有些原理還是共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