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張靈,生來就是一個不詳的人。
二十五年前我出生在清澤市紅尤村的某個山溝裏,母親因生我時難產,當我父親找到當地的走腳醫生趕到時,她已經去世了。
自那天起,村裏的人都會有意識的躲著我,因為他們覺得母親就是我克死的。
聽我父親說,當時母親生下我的時候,我又不哭又不鬧,他們覺著我肯定哪裏有些問題。
父親失去了母親,已經很痛苦了。又怕我再出了什麼事,就托人聯係了隔壁村的一個師娘子幫我看看。當時她說我隻有一魂一魄,把其餘的兩魂六魄全丟在了陰間。
這可把父親嚇壞了,偷偷給師娘子塞了一百塊錢,然後請她給我做了一場法事。
當時一百塊足夠我們一家人生活半個月了。這場法事過後,家裏確實太平了一段時間。
然後我開始上學,那時候我成績特別優秀,以全市第三的成績考上了市裏一所不錯的高中。
因為學校離家太遠,我隻能住在學校。為了供我讀書,父親跑到外省去打工,每個月按時給我寄學費。
但是無論誰也沒有想到一場巨變摧毀了一切,讓我變成了今天這幅模樣。
那還是高考的前一個月。
我仍然記得那天是陰天,天氣特別沉悶,第三節語文課下課後,班主任偷偷把我叫到了辦公室。
他表情看起來有些難堪,語氣哽咽的對我說道:“張靈,你的父親今天早上在建築工地的時候,不慎從高空跌落,送去醫院後搶救無效,走了。”
當我聽到最後兩個字時,我感覺我的心髒好像被什麼東西捆著,特別壓抑,有些喘不過氣來。
那一刻,我的世界崩塌了。
因為高考的壓力再加上父親去世的噩耗,我精神崩潰,暈在了辦公室。
等我再次醒來的時候,一切都變了。
我除了能看到正常的世界以外,還能看到人們口中常說的髒東西。
因為當我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我的母親。
雖然當時我還小記不得母親的長相,但是母親生前的一張黑白照片,我是一直揣在身上的。
她坐在床邊,不停的擦著淚。
“母親!”終於在十八年以後,我第一次叫了一聲母親。她也大驚失色。
就這樣我和我的母親以這種方式度過了兩年。母親的出現彌補了父親去世帶給我的傷痛。
直到有一天,他找到了我。
他叫李文傑,是我高中時候的同學。我對他的印象並不深,因為他同我一樣,都不善言辭。
聽說高考時,他考上了外省一所不錯的大學,之後我再也沒有見過他。
我不知道他現在為什麼來找我。
“張靈是吧?可能咱們已經有兩年時間不見了吧。”李文傑從吧台拿過來了兩瓶酒,放在了桌上。
“是,兩年了。”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感覺他有些不對勁,手腳都有點不自然。
“嗬嗬,這兩年你在做什麼呢?”
“在一家小餐館當服務生!”
兩年前,因為那場大病讓我錯過了高考,也成了我一生的遺憾。我曾經想過要複讀,但是精神萎靡,常常有心無力,成績也開始下滑。
再讀了半年的時間我放棄了,包工頭那邊的賠償費也花的差不多了。再讀下去,就是浪費時間。
之後我在城裏一家餐館找了個服務生工作,每個月最多也有個兩三千的樣子,還好夠開支。
“想過改變嗎?張靈,其實你和我是一路人,你完全有能力改變你現在的生活。”
他打開了一瓶放在了我的麵前,看著酒瓶裏往上冒的氣泡,我陷入了沉思。
改變?我又是何嚐不想,我也想有個大房子,不再擠那個隻有二十幾平米的小房子。
也可以給父母再翻一下墓,讓他們在下麵也能生活的好一些。
可是我沒有這個能力。
“算了,我現在生活的挺好的。”
在我看來,李文傑好似是在向我炫耀。他西裝革履,一副黑框眼睛顯得文質彬彬。
而我身上穿著有些顯短的格子衫,下身是大褲筒的牛仔褲,腳下卻是一算膠鞋。
兩人一對比,就是兩個社會階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