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濤看著蘇琚嵐突然間脫胎換骨地朝他走來,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眼中的淚,仿佛斷線的珠子,潸然落下,再也看不清她美貌如初的容顏。
蘇琚嵐從袖底伸出手,為喻濤擦去了臉上的淚水,然後彩色光芒從她身上蔓延到喻濤身上,使得他渾身傷痕以肉眼可見的度飛複原,片刻之後,被扶起的喻濤已是毫無傷了
。但即便如此,蘇琚嵐依舊靜靜握著喻濤的手不放,然後眼角餘光這才冷冷地剮向那些退散很遠得鬼靈,唇邊勾起一抹燦爛笑意,聲調之冷,卻是透入骨髓:“你們是怨恨自己被困在一線天所以非得拉我們當替死鬼,確實可憐……所以我幫幫你們吧,直接灰飛煙滅總比呆在這裏不得升好多了?”
看著蘇琚嵐陰測測地走過來,這些鬼靈頓時哭天搶地的搖頭喊道:“不要、不要……我們不得升已經很可憐了,求求你不要再讓我們魂飛魄散。”
各種哭饒依舊無法動搖蘇琚嵐此刻要為喻濤討債的憤恨,她似真似幻的輕笑:“為什麼不管是人還是鬼都有一個很可笑的毛病,得饒人處不饒人,但風水顛倒後就各種哭饒求人高抬貴手?難道你們不覺得一切都晚了,也不可能嗎?”
沒有任何猶豫,在漫天鬼靈呼嘯聲中,蘇琚嵐右手手指曲伸作蘭花狀,隨著她的手指白色冥火夾雜著四彩華光瞬間衝天而起,在她頭頂朝四周飛蔓延,看樣子是要覆蓋了整座一線天然後將所有鬼靈燒得灰飛煙滅。
看著這些似曾相識的白色冥火,有魂忽然驚道:“白色火焰,冥火?!你們是璽嵐還是驪辭?”
這連名帶姓的直呼讓蘇琚嵐忍不住微微眯起眼,也讓眾多人情不自禁循著聲源望去,而那裏的鬼靈也盡數散開,隻有幾個模樣竟還有點正氣凜然的鬼靈正跌跌撞撞地飄過來,讓蘇琚嵐與喻濤不禁並肩而立。
待到這些鬼靈近前了,看清楚他們青綠色的麵容後,喻濤已失聲喊道:“璽長老、唐長老、宋長老?!”
“你們……”這些鬼靈望著從喻濤這張臉依稀辨認出來:“喻濤?你怎麼變成這副模樣?”
喻濤聞言有些愧不敢言,蘇琚嵐淡道:“諸位長老不也變成這副鬼模樣了嗎?”
“你是……”他們望著陌生卻又有種熟悉之感的蘇琚嵐,心裏有點譜卻不敢直言,因為蘇琚嵐此刻的模樣神情與當年那個單純溫柔的璽嵐截然不同。
“璽嵐見過諸位長老。”蘇琚嵐拂袖上前,欠身喚道。
“璽嵐?你果真是璽嵐!”這些人忍不住驚喜說道,雖然驚詫於蘇琚嵐此刻的“麵目全非”,但卻為她剛剛因緣巧合晉升為神宗而感到驕傲。
蘇琚嵐微微點頭,眼角餘光一掃,現有更多聖族人的亡靈慢慢從眾多亡靈之中“篩”出來,他們圍繞在蘇琚嵐和喻濤四周似是又驚又喜。身後突兀地傳來一聲女音,有鬼靈慢慢伸手去觸摸蘇琚嵐的臉,喃喃道:“璽嵐?怎麼會是你?這麼多年不見,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蘇琚嵐回頭望著想要撫摸自己的臉卻無奈人鬼殊途而觸碰不到的中年女子,陰冷的眼神有些柔軟跟驚喜了:“聖姑?”
越來越多的鬼靈親切地叫喚著她的名字,她一一辨認出這些都是以前真心待自己好的人,負責禮義廉恥的教書先生白子夫、負責調劑宗師精神氣的丹荔聖姑……還有許多許多,都是在三百年前聖戰死去的聖族人。
“璽嵐……”他們伸出的手都空蕩蕩地孤懸在半空中,望著蘇琚嵐的眼神,笑得苦澀卻哭的歡喜。
蘇琚嵐感覺好似做了一場很長的夢,然後現在是夢醒後回到了三百年前的那一刻,當所有人都在的時候,“……為什麼你們都在這裏?”
感慨完了之後,曾高居聖族領導位置的那些族長、長老突然間麵色肅寒,他們紛紛繞道,一個鬼靈逆光而立地走來,不是其他鬼靈那般遊離,而是腳踏實地的走著,看不清麵目,卻讓人覺得有一種無形的威壓正撲麵而來。
半陰半明間,那鬼靈一雙黝黑暗沉的眼,望定了她。
目光一接觸,蘇琚嵐就覺得難受,好似整個人都被鉗製住了,急忙深深鞠躬行了一禮:“唐族長!”唐驪辭的父親,也是當年聖族中最為厲害的一位高手。
“是我用一線天將所有人的魂魄收進來。”唐淩雲終於開口,聲音低沉而危險,微有些沙啞。蘇琚嵐眸光一閃,現非聖族的鬼靈聽見唐淩雲如此一說眼底居然沒有忿恨?
唐淩雲續聲道:“一線天與沉默森林、雙峰島、落日沼澤不同,後三者是應天而生,自遠古就存在於天地之間有跡可循,隻有一線天不同,它是個遊離的世界,無處不在卻又無跡可尋。人魔族是自一千多年前出現,它就是代表正義的修煉界為魔族聯手創造的囚籠,是專門用來囚禁魔族以及那些作惡多端死後仍魂魄不散想造孽的修煉者魂魄!三百年我找到一線天,想要在那場人魔那場大戰中將所有魔人禁錮其中以絕後患,讓大6再無後顧之憂……可是人算不如天算,郝族與魔族勾結禍患聖族,反倒讓聖族羽翼全斷,雖然人魔族兩敗俱傷都不討好,但我依舊看到大家死不瞑目怨氣衝天,而聖族一毀更是能預想到之後郝族如何隻手遮天,所以這個原本打算拿來禁錮魔人的牢籠就被我用來藏匿所有死後聖族人的魂魄,然後將一線天封印在變異魔獸體內,落回大6逃過郝族耳目,以備有一日能重見光明清理門戶!隻是等了太久了,久到讓我覺得是否永無機會平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