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濤咬了咬牙,猛然間翻了個身將背部轉向出口,這樣一來就讓蘇琚嵐的魂和身體距離出口最近了,可他最脆弱的正麵也曝露在眾多鬼靈之下,瞬間就被無數鬼靈撲上來狂撕咬。在各種血肉模糊的劇痛中,他忍著痛喊道:“快接住璽嵐!”然後鬆手用力往前推,蘇琚嵐的屍體和魂魄就從光圈口掉落下來,一魂一體返回人間後,在降落過程中頓時合二為一,變成一具完整的身體落入東籬懷抱中。
東籬看著蘇琚嵐微微煽動的睫毛,來不及歡喜,就聽見頭頂終於傳來喻濤忍無可忍的痛喊聲,急忙道:“喻濤
!八位前輩,快救人呀!”
那八位僧人已經精疲力盡了,別說出手誅殺鬼靈救人,就連出口也無力撐開,隻能眼睜睜看著喻濤犧牲自己堵在漸漸縮小的出口前,堵住其他急欲撲下來的鬼靈。
久別人世的蘇琚嵐慢慢睜開眼醒來,首先映入眼眸之中的,是滿臉焦急的東籬仰望時露出的擔憂眼神。她順著東籬的目光朝上望去,望見了隻剩下不到一尺直徑的光圈裏有著喻濤流血顫抖的身體,她脫口而出:“喻濤!”就跌跌撞撞地從東籬懷裏摔落下來,朝半空中的出口靠近。
聽見了蘇琚嵐的叫喊聲,喻濤怔著回過頭來望她一眼,表情痛苦的他眼底卻流露出一絲欣慰,可蘇琚嵐眼神卻越發驚愕,因為她看到喻濤脖子扭轉間竟有幾個頭顱攀附在他脖頸上用力撕扯出幾片血肉來,她急忙撲到光圈前抓住喻濤背部伸手想將他扯回來,可是光圈縮小到根本不容許他通過了。
她環顧著白鳳室內人人平安,僅有少數作亂的鬼靈正被慢慢製服,再望著喻濤隻身堵在光圈中被鬼靈撕咬,瞬間洞明:“喻濤,為什麼你要犧牲自己救所有人?”
喻濤喘息地哼道:“救人?哼,我可沒那麼好心……隻是我覺得你對我的善良實在是讓我覺得你蠢得太可笑,我明明那麼多次想要殺你們呀,你卻還要放過我,還敢抱住這具不人不妖的惡心身體,讓我覺得你實在是不僅蠢還不怕髒!璽嵐,我以後拜托你別那麼善良,我那麼恨你們怎麼可能救你,我隻是因為就算不死也被那八個臭和尚殺死,橫豎是死就順手救下你們,讓你們欠我人情從此陷入矛盾煎熬中,比單單恨我更痛苦而已!”
“喻濤……你覺得我看不出你在撒謊嗎?”蘇琚嵐眼睛透亮地盯著喻濤漸漸失去血色的臉,同時也無法眼睜睜看著喻濤就這樣消失在另一邊。
她徒手抓住光圈用力朝左右扯,企圖將它扯大救回喻濤。
八位僧人無聲歎息,這個光圈需要強大的力量才能支撐開,怎麼可能是一塊破布任由著喪失修為且白發皚皚的蘇琚嵐可任意撕扯呢?
有些鬼靈手突然間洞穿了喻濤的身體,將蘇琚嵐拽在他背後衣衫的手給死死扼住,喻濤終於有了慌張,“走啊!我讓你快走啊!”
蘇琚嵐被那些鬼靈的手抓著不放,在拉扯中整個身子也幾乎被扯離了地麵,調至半空中。八位僧人和東籬急忙衝上前去拽回蘇琚嵐,死屍沉睡已久而之前就算活著也如行屍走肉的蘇琚嵐,此刻是多麼的惱怒與渴求希望!
她選擇成全所有人糟蹋自己,她已經退到無法再退了,原本以為生命就此結束的她可以從此不再攙和諸事,偏偏還是再度蘇醒過來……為什麼?
喻濤深深看了蘇琚嵐一樣,急迫道:“璽嵐,你不能再放棄了!隻有驪辭他們怎麼與魔族匹敵?所以你要趕緊清醒過來!水龍雛曾經斷言你是我們之中最有希望力挽狂瀾的一個,我也相信你是!趕緊做回璽嵐,趕緊做回蘇琚嵐!”最後三個字“蘇琚嵐”隨著他的嘶吼消失在縮小成點的光圈中,然後光圈、紫漩渦也相繼消失不見,那串紫芒珠綴直接“噗通”一聲落地,整座白鳳室恢複狼藉與平靜。
蘇琚嵐失聲地看著空蕩蕩的白鳳室,彎腰撈起這串發光發亮的紫芒珠綴逐漸失去光芒再度恢複成死灰的色彩,她閉著眼,鎖緊的眉眼,卻出乎意料的沒有流淚。
白鳳室內寒風陣陣,颯颯的音,越發地透著寒氣。
“……把喻濤還給我。”她緊緊攥著這串紫芒珠綴喃喃念道,“把喻濤還給我!把喻濤還給我!”重複三次後,最後是直接泄憤地將紫芒珠綴狠狠扔到地上,這張慘老的臉這具衰敗的身體,那一雙重睜的眼卻燃起了熊熊烈火的暴戾凶氣!
她盯著紫芒珠綴,皚皚白發詭異地飄舞起來,而那失去光芒的紫芒珠綴也奇跡般地衝起光亮。
她半垂著的發越是飛舞的狂傲,這紫芒珠綴就越是明亮,以致於她最後捏拳衝天咆哮一聲,被王冠束縛住的頭發直接傾瀉而下,長及腰的長度在風中一絲一縷的散開,像及展翅的孔雀!那紫芒珠綴瞬間燃燒到最亮,再度化作紫色漣漪,等不及裏麵那些鬼靈衝出去,蘇琚嵐直接衝了進去。
“蘇琚嵐!你怎麼又這麼衝動!”東籬見狀驚呼,緊追上前想要攔住蘇琚嵐,但蘇琚嵐的速度快如風直接一閃而逝,令她跺腳狂叫,直到後麵有位僧人出聲驚呼:“蘇琚嵐的速度怎麼如此快?”
東籬後知後覺地盯著已衝入一線天的蘇琚嵐,好半晌才驚呼道:“是呀,不是說郡主已經喪失了修為嗎?那剛剛……”
八位僧人對視而望,均是不解與詫異,但不得不說這些人眼底似乎有著某種期待,他們相互點了點頭,突然間也縱身躍入一線天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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