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知道地不知道也不知道誰能知道,這一線天居然就藏在蘇琚嵐手背上那串小小的紫芒珠綴中!一花一木一世界,一芒一綴亦世界。
所有人隻覺得渾身好冷,寒入骨髓,那樣的一種寒冷,仿佛不隻是身體,就連心也冷了,那種已死了的感覺。
喻濤覺得若不是懷裏有一股熟悉而冰冷的氣息,他很難分辨自己是不是被紫芒光給絞碎了。他抱著蘇琚嵐的屍體睜開眼爬起來,其他人也摔落在附近均是東倒西歪地爬起來,在這種永恒黑暗的地方,蘇琚嵐的碎魂反而給他們製造了微弱的光亮。
喻濤伸手想撈回這些碎魂,但它們全都像流水一樣從他指縫間輕易溜走。
東籬此時也看出喻濤是友非敵,也急忙站起來幫忙捕捉蘇琚嵐的碎魂,即便這些碎魂回來了蘇琚嵐也依舊是一具冰冷的屍體,他們卻有種執迷不悟地想去捕捉,好似就能夠救會蘇琚嵐一樣。
八位僧人站起身後,先是合掌念了一聲佛號,然後紛紛感應這裏到底是何地方,可惜感應力散發出去皆是無回應,隻道這裏已脫離了四國大陸的世界。
這種微弱燈聚集的地方,在空氣中漂浮不定,除了蘇琚嵐那紫色碎魂外,仿佛有其他顏色的燈光緩緩燃起,纏繞著他們,如溫柔女子的環抱、情人的呼喚、佛祖的慈悲,又像是一陣輕煙,帶著些虛無縹緲,在半空中,在他們身邊,漸漸化出了一張張熟悉或陌生的臉。
其他人不知道被靠近的是誰,但喻濤看見圍繞著自己的那兩張臉是璽嵐和唐驪辭的臉,隻是璽嵐的身體在他懷中,而唐驪辭又怎麼可能在這出現?喻濤頓時翻身而起,揚手掃出一道冷芒逼退這兩縷輕煙退散:“鬼靈!”
其他人也紛紛回神過來,喻濤這一聲呼喚,在這裏遠遠地傳開了之後,在周圍的漆黑中,他的聲音顯得輕飄飄的,過了許久,卻隱約有淡淡回音傳來過來。也是隨著他這聲叫喚,終於驚動了什麼,在他們四周的黑暗裏,左邊一亮,右邊一亮,前方一亮,後方一亮,頭頂一亮,全部亮了起來,就連地底都有幽幽青煙浸透出來。
無聲中,死寂中,就連八大僧人都忍不出驚歎了一口氣:“這裏怎麼有如此多的鬼靈,而且看似都殘破?!”
是呀,這些鬼靈就如蘇琚嵐的碎魂一樣統統都是殘破的,仿佛在沉睡中被人驚醒了,然後感覺到數百年來第一次出現了非魂靈的存在,就想這邊聚集過來。宛若一陣陣煙漂遊不定,幻化出無數麵容,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美有醜,圍繞在他們四麵八方,密密麻麻,根本就望不見盡頭,令人頭皮發麻!
八位僧人凝目望著這些鬼靈,而喻濤卻是緊緊盯著蘇琚嵐那些碎魂慢慢凝聚到角落逐漸成型,最後變成了蘇琚嵐臨死前的蒼老模樣,低頭垂手,鮮紅色的嫁衣直垂地微微晃動。
“魂魄重整了?”他忍不住喜道,“璽嵐?”
有位僧人突然橫臂攔截,冷喝道:“這裏是鬼靈的世界,都先別輕舉妄動!”喻濤頓了一下,下一刻,蘇琚嵐的身邊就圍滿了其他先後重整的鬼靈,她被夾雜正中央似是被同化成了他們的同類,然後和這些鬼靈一樣圍在他們四麵八方,有種即將撲咬上來的形勢。
八位僧人急忙圍成圈,麵朝外,快速念動佛號然後啟動了一層金黃色的光罩,連同喻濤和東籬一同籠罩在金光中,令那些鬼靈非常忌憚地不敢靠近。
喻濤空出兩隻爪將蘇琚嵐的屍體用力抱在背上,盯著蘇琚嵐那抹忽遠忽近的魂魄就像衝過去抓回來,卻被東籬謹慎地攔下:“你不能出去,你沒看到四周都是這些鬼東西嗎?!現在還沒搞清楚形勢就冒冒然然闖出去,到時候不僅救不回蘇琚嵐,連你自己都會搭上的!”
喻濤聞言頓時沉靜了許多,他一邊盯緊蘇琚嵐遊離的位置,一邊快速掃量四周那些黑壓壓密麻如雨的鬼魂,然後再探視四方到底有沒有出路。
八位僧人暗地詢問道:“這裏到底是何處?”
“如此多的鬼魂,而且這些鬼魂怨念極深,看那模樣即便活著也絕非俗人!”
……討論了許久,他們終於低頭深深呼吸,達成了統一的結果:“看來這裏就是一線天!”難怪蘇琚嵐的魂魄原本已零碎,到了這個鬼靈世界又能夠凝聚複原!隻是一線天為何藏在蘇琚嵐以往所帶的珠綴中?恰巧又在蘇琚嵐死後吸走她破碎的魂靈?
有位僧人看著遊離在外的蘇琚嵐,心想她既然此刻魂魄奇跡般的重整興許能有些許意識,便想將她拉回來問問,於是拋出一根金線直至射蘇琚嵐將她捆綁住,然後試圖往回拉。但他這一舉動引來了其他魂靈的瘋狂,那些魂靈發狂地彙聚到這條細線的身邊,死死拽著線將這位僧人從金剛罩裏扯出來。
八缺一,整個金剛罩頓時被破掉,其他魂靈借機衝上來,所有人急忙迎戰。可是這些魂靈就像煙霧一樣,打散了沒多久又重新凝結成形,然後接二連三地撲上來,源源不斷,而且這些鬼魂靈更似是要吸人血般的時刻伺機撲到他們身上。
喻濤用風術回擊的最凶狠,直接掃出一條路飛速衝到蘇琚嵐這抹遊離的魂魄前,伸手將她拽住。但是蘇琚嵐也是魂靈,他抓不住,隻能圍在她身邊狂掃其他撲上來的鬼魂靈,朝那些僧人吼道:“臭和尚,如果你們能幫我帶回璽嵐,我不消你們動手便自行了斷。”
八位僧人聞言直皺眉,料想不到喻濤此時居然有點人性?他們矛盾地麵麵相覷後,立即出手將佛珠全部拋到蘇琚嵐的身體,八條重重懸在她脖頸上,讓她漂浮的雙腳漸漸沉落地,有種可觸碰的實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