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衛霜瞳仁一縮,房內寒氣頓起。
贏駟頓時跑到蘇琚嵐身後叫苦了,“嵐妹妹,她最近老是凶人家,誰都不凶就凶我一個人,難道是看上我,采取欲擒故縱的伎倆?可是我心裏隻有嵐妹妹一個,我才不要她呢!”
“姓贏的,你想找死嗎?!”刀鋒驟然晃過,秦衛霜瞬間就把巨靈刀拔出來指向贏駟。原本房內不大,當她拔刀時滿屋寒光凜然,寒氣頓起,登時讓靈覺素來敏銳的小猿猴更是顫抖不止。
蘇琚嵐曲握成拳,敲在贏駟額上,“你還鬧?趕緊閉嘴。”然後伸手挪開秦衛霜的刀鋒,“先收起來吧,別再驚擾到它了。”
秦衛霜壓下心頭層層怒火,竭力鎮靜道:“郡主打算如何安置這隻小猿猴?將它放走,難免日後又再被人抓來吃吃喝喝?可帶它上路,這就……”
“我救它時已經想過會再把它放回山裏,日後就看它自己的運氣吧,畢竟我們誰都不是救世主。”蘇琚嵐笑道,看著秦衛霜點了點頭然後將噴火的雙眼移向贏駟,又道:“你們就別鬧了。”
秦衛霜恨道:“郡主,我並沒有鬧,鬧的是你身後那個該死的混蛋!”
“嵐妹妹,他罵人家?!”贏駟的手朝她臂下穿過,遙遙指向秦衛霜。
秦衛霜頓時恨不得將他整個人揉碎踩扁了!
蘇琚嵐道:“要打要鬧出去外麵,隻要別在我麵前就好。”
秦衛霜聞言頓時抱拳,“多謝郡主。”然後狠狠瞟向贏駟一眼,快步走出房間去。
贏駟頓時躡手躡腳地蹭追過去,腦袋才剛蹭出門沿少許,頭頂黑影頓時劈落。他眼疾手快地縮回頭,拍著小心肝看著秦衛霜舉著刀候在門外的拐角,那架勢——擺明是他隻要踏出蘇琚嵐的視線,勢必屍首分家。
他朝秦衛霜氣死人不償命地吐了吐舌頭,然後甩手關門,轉身坐到桌椅上去。
蘇琚嵐道:“你氣贏秦衛霜了。”
“可我後悔,她現在堵在外麵,我不敢離開房間半步。”贏駟眨眨眼,一副小生怕怕的模樣,“保險起見,我今晚隻能睡在嵐妹妹這裏了。”
“你會打不贏衛霜?”蘇琚嵐笑著睨向他。
贏駟眉眼彎彎:“沒打過我怎麼知道?但我不打,我怕疼,怕受傷。”他扭頭看著榻上蜷縮著的小猿猴,約莫隻有他七分的身高,身體明顯比正常猿猴孱弱許多,幹煸瘦弱,戰戰兢兢,滿眼全是恐懼。但贏駟非常擅長溝通,他似乎很了解猿猴類的動作世界,能夠形似神似的模仿出幾個示好的動作,立即讓小猿猴取消敵意,甚至願將毛茸茸的爪子放入他攤開的掌心中。
“我照顧了它半天,都沒見它對我這麼友好。”蘇琚嵐走到長桌後坐下,然後伸手接過從窗戶拋丟進來的地圖,眉眼間含著笑意。
公孫錦幣去而又返,顯然認輸了,憑借他目前能力是無法辨析羊皮地圖上的標誌。誰叫他們之中兼具水係的,除了蘇琚嵐,就是贏駟?兩個人都在這裏,他還能上哪找人辨析地圖真偽?
蘇琚嵐將地圖攤平,含笑的眼神陡然射出淩冽寒光,整張羊皮地圖泛起幽幽紫光,緊接著,空氣中有劈裏啪啦的細響,水霧不斷從地圖表麵蒸發,許多標誌逐漸發生扭曲、消失亦或變成其他形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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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家在道臨城的影響也是舉足輕重的。
當萬權甲居然摒棄禽翅肉、猿紅血等道臨城的名菜,居然調用人馬千裏迢迢跑去重霄鎮福良城等采購山珍海味等,此舉動在道臨城很快傳開,百姓們紛紛曉得敖鳳國郡主在道臨城。即便這裏以前消息還不算靈通,但有萬權甲暗中派人傳播消息以及諸多重霄鎮的名流名賈聞聲而來,蘇琚嵐等人的消息很快在道臨城傳開,不出數日就傳回四國大陸中。
次日晌午,萬權甲接待到來自重霄鎮的金家代表——金允庭。
自從宋明瑤在重霄鎮出現後,金家那些上了年紀的長老們便夜不能寐惴惴不安,唯恐金家會被宋、唐、璽、喻、郝其中一人滅族。所以想來想去,老財神便再度出山重掌金家產業,卻讓單傳的孫子金允庭去追隨蘇琚嵐他們。因為老財神無法確定蘇琚嵐是否就是璽嵐的重生,但他相信蘇琚嵐的能力,天底下沒有哪個地方能比呆蘇琚嵐身邊更安全!
雖然重霄鎮隻是個城鎮,麵積人口遠遠不及道臨城,但重霄鎮產業非常發達,尤其是金家富甲一方,據聞金家一年盈利便能抵足整個道臨城一年的總金額流通!
金允庭向萬權甲送上見麵禮,客套了幾句立即直奔主圖,去見蘇琚嵐。可是剛巧碰上蘇琚嵐離城去放生,於是就在她房外院落等著,在等待的時間內,又是重咳潤聲,又是端正衣著,這模樣非常像陷入初戀的青澀階段。
“郡主,我們當家說了宴席在酉時開始。”廊道上傳來個畢恭畢敬的男聲,拐角處,蘇琚嵐跟贏駟正並肩說話,旁邊有個家仆模樣的人拿著一張流程帖介紹。
“蘇姑娘!”金允庭疾步朝她走去。正湊在蘇琚嵐耳邊說話的贏駟,聽見這聲音,眉頭頓蹙,“喂,金允庭,你來幹嘛?”身影隨即晃到蘇琚嵐麵前,擋住滿臉笑意走來的金允庭。
金允庭看著蘇琚嵐嬌小的身影被贏駟徹底擋住,嘴角笑意頓時僵了,隨即慍怒地瞪著贏駟,“麻煩,讓開!”
“不、讓!”
贏駟吐了下舌頭,讓金允庭舉起拳頭真想暴打,“堂堂男兒漢,你、你,你居然這副德行?你還是不是個男人呀?”
“我是不是男人,嵐妹妹清楚得很,需要你來質疑嗎?”贏駟眨了眼,賊賊笑道。
蘇琚嵐跟金允庭同時一怔。蘇琚嵐怔得是關她什麼事?金允庭卻似乎被贏駟的關子繞遠了,忍不住想歪了,登時提聲怒了:“你實在是太可恨了,三媒六聘都還還沒有,你居然……居然……”
得。無法以男人身份理解這話裏有話,蘇琚嵐慢半拍地明白過來,微笑道:“你們慢慢聊吧,我還有事要忙。”然後繞過贏駟往前走,右腳踩在贏駟左腳上,還用力繞了兩個半圈。
“啊!”贏駟疼得叫喊出聲,委屈地朝前追去。
金允庭頓時看得發笑,心下也明白又是贏駟的胡謅,趕緊追上去,“蘇姑娘,我有事找你。”
“什麼事?”蘇琚嵐轉身問道。如果她沒估計錯誤的話,現在的金家應該是在擔憂唐酈辭他們回來的事,怎麼會讓金允庭還跑到外麵來做信差呢?
她接過金允庭遞來的書信跟半麵金半麵銀的元寶令牌,展開書信一看,眉頭直皺。不得不說混多數十年的老人,這書信的措詞與日常用語等相差太多,文縐縐的,要麼言簡意賅,要麼艱澀難懂。老財神先是非常謙和的致歉,然後表達金家的堪憂以及單傳血脈的重要性,然後是大肆讚頌蘇琚嵐,希望能夠讓金允庭跟在蘇琚嵐身邊曆練,簡單來說就是拿蘇琚嵐他們做擋箭牌。
越往下看,蘇琚嵐的眉頭就揪得越深。這讓膩在肩上的贏駟眉頭皺三皺,忙歪著頭看信上的內容,也讓金允庭眉尖跳三跳,非常想像贏駟那樣毫無忌憚地看瞄這封書信?
不過看到最後一句話,“願以舉家財富支援郡主”,蘇琚嵐川字形的眉頭頓時鬆開了。傳聞金家的財富是富可敵國,老財神果真是老奸巨猾,知道她目前缺乏金錢。
蘇琚嵐將書信緩緩折好,然後摩挲在掌心燒成灰燼,拍了拍,這才看著麵色凝重且茫然的金允庭,“老財神讓你跟著我們曆練,這事你知道嗎?”
金允庭立即點了點頭。雖然他明白爺爺有將蘇琚嵐他們當作擋箭牌的意思,雖然他不相信金家會遭受那所謂聖族後裔的誅殺,但既然有個機會能讓他離開從小長大的重霄鎮出去見見失眠,而且還能接近蘇琚嵐,他覺得一舉兩得,非常好。
贏駟掰著手指趴在蘇琚嵐肩上,低聲咕噥道:“討厭。”
“他家可是交了很貴重的‘學費’。”蘇琚嵐歪著頭說道。贏駟明白,所以呢,大局為重,平日自稱醋壇子的他這回倒沒怎麼推搡金允庭。
金允庭聽蘇琚嵐答應了,登時喜出望外,還特意瞟了贏駟兩眼,那得意洋洋的眼神明顯是在示威,在下挑戰:我就不信鬥不過你!
贏駟抿嘴看著他,若無其事地表示:沒將你當一回事。
金允庭拍了拍手,身後頓時有幾個侍衛各自捧著些木匣子走上來,逐個打開後,裏麵居然是些精致美麗的衣衫跟巧奪天工的首飾。
“蘇姑娘,聽說今晚萬先生要為您接風,這些衣衫跟首飾都是我們金家店鋪的鎮店之寶,送給蘇姑娘,希望為你錦上添花,也借蘇姑娘的身份與氣度,為我們金家做個推廣。”比起率性耿直的秦少城,金允庭在講話與做事方麵,無疑是聰明了許多。他這番大獻殷勤的話說得滴水不漏,聽著有種卻之不恭的意味。
蘇琚嵐微笑地接納。
贏駟忽地眨眼道:“對哦,嵐妹妹,聽萬權甲說今夜來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所以禮節細節等都要非常講究。沒想到金公子雪中送炭,想必能稱得上鎮店之寶也差不到哪裏去吧?”
“多謝小尊王讚美。”金允庭聽著贏駟嘴裏居然說出讚美的話,暗地挑眉,但麵上卻還是平靜的說著客套話,然後等待贏駟又有何舉動。
果然,隻見贏駟邊拍著手邊朝他身後的侍衛走去,嘴裏依舊盈盈笑道:“不用感謝,本少爺向來是實話實說的。”從右到左,他突然從袖口裏抽出公孫錦幣向來隨身襲來的放大鏡,盯著最右邊那名侍衛手捧的匣子,是一件淡粉色華衣跟白色紗衣。
金允庭介紹道:“這是流紗裙,穿上它,在月光下走動時,這裙裾褶褶如雪月光華流動,挽迤三尺有餘,使得步態愈加雍容柔美。”
贏駟讚同的點頭:“這衣衫確實是好看,隻是不適合今晚宴會,宴會上人流眾多,裙角這麼長,你是想害嵐妹妹被人踩著摔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