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名字熟得不能再熟,蘇琚嵐似乎沒想到傅儀跟尕娃攪什麼亂,還有蕭宸幾位她平日哥哥長哥哥短的呼喚,也湊啥熱鬧來送提親貼了?
蘇王見她緩緩皺眉的模樣,唇角慢慢的露出了笑意:“在宮宴上說要替你尋門親事,我可沒在開玩笑。”
蘇琚嵐聞言沒有回答,卻是突兀地問道:“父王,我覺得您是在開玩笑。我在家裏排第四,您直接越過大姐、二姐、三哥的婚事想把我給辦了?”
蘇王看著她笑而不語,起身走到窗畔,抬眼朝外望去,頓了片刻,才慢慢道:“因為你戾氣太重,我也不希望你介入太多鬥爭中!”他聲音低沉,而由於背對著房內,卻也不知說這話的神情情如何。
蘇琚嵐聞言一時無語,實則這其中的原委,她心中也是明白幾分的。
蘇王話音落了,很快又轉過身來,背身靠在窗台邊,接著方才的話繼續說道:“贏駟表麵傲嬌但實質詭變,顏弘皙城府黯深再加上皇室複雜的背景,如果真要我為你擇婿的話,我寧願選擇公孫錦幣這般清明家世的人,可惜你與公孫錦幣之間並無情誼。”從剛剛那場對弈的前後,蘇王就已看出不少端倪。
蘇琚嵐複雜地頷首。她迄今未曾想過這些情感牽絆的,但蘇王是寵她愛她的父親,天底下有哪位父親談起兒女婚事不是這番遲疑猶豫的?
蘇王知道無論是贏駟還是顏弘皙都能與蘇琚嵐堪稱絕配,可惜兩人的坑都太深,蘇王都看不透,又豈敢輕易得讓自家丫頭日往裏跳?
“你自己先好好想想吧,”蘇王擺了擺手,示意蘇琚嵐告退。
蘇琚嵐聞言隻能退下,回到房中歇息,然後房內維持著一盞燈的亮度,直到顏弘皙出現。
蘇琚嵐站起身定定地看著他,問道:“你今天光明正大到王府來,別告訴我,你就隻是來找人切磋棋藝的?”
顏弘皙扭頭漫不經心地往房內環顧一番,轉身麵向她笑道:“如果我說是呢?”
蘇琚嵐淡淡笑道:“那我們之間的情誼可就出現危機了。”
顏弘皙見她如此,笑容也慢慢地淡了下來,表情從未有的認真過:“陸凝冰是你殺的?”
“沒錯。”
“你為什麼要招惹雲琉宗?”
“報仇。”
顏弘皙聞言並未立即開口。他垂眼看了蘇琚嵐許久,才忽然冷笑了一聲道:“當日為了個孌童虐殺黃欽思,如今又與雲琉宗,你報什麼仇?你仇人又是誰?”
琚嵐神情少有的憤怒:“他不是孌童!至於我找誰報仇,那是我的事。如果你大半夜來找我就是為了談這事,那麼不好意思,無可奉告,請你慢走不送。”
“蘇琚嵐,你腦子裏到底在想些什麼東西?”哪怕房間燈火昏暗看不清麵色神色幾何,但蘇琚嵐周身透出的執拗,卻是分外明顯。
房間突然變得落針可聞,二人仿佛較著勁一般,隻是沉默以對。
不知過了多久,蘇琚嵐忽地道:“你應該還有其他事跟我說。”仿佛就是瞬間恢複漠然,蘇琚嵐臉上再也覓不著剛才那點憤怒情愫。
顏弘皙聽聞她此刻語氣已有所鬆動,道:“幸好你還知道清醒!生於憂患,死於安樂,在盜迤城有蘇王跟軒轅學院的庇護,你就忘了現實到底有多殘酷!”
蘇琚嵐道:“我已經知道我不適合再呆在盜迤城,遲早要對上雲琉宗,能為我所用的當且僅有一座白赤城而已。”
“不,還有我剛拿到的四座城池!地廣人稀,但若是能發展到儲備兵力,對你也有裨益。”
“你想把四座城市轉到我手中?我曾經查過四座城池的底細,地形偏僻而且瀕臨沙漠跟海洋,而且居住的全是各國流鶯,那些流鶯形浪放駭,想要馴服他們可沒那麼簡單。”
顏弘皙定定看著她:“我對你有信心,至少白赤城便是個最有說服力的例子。”
蘇琚嵐甩過去一眼:“承蒙你看得起。”
“盟友向來是旗鼓相當。但有件事你可是冤枉我了——”顏弘皙笑了笑,“今日我入宮是剛向傲君主提出辭呈,反倒是蘇王主動邀請我到府邸下棋,至於目的是什麼,估計你也清楚了?”
蘇琚嵐道:“想不清楚也難,隻能說天下父母心。”
顏弘皙神情隱隱帶笑:“想來我有幸進蘇王的法眼了?”
蘇琚嵐收斂笑意,正色道:“現在我說沒了。”
顏弘皙輕笑著伸出手勾起她一縷發把玩,道:“想不到呀想不到,別說一個黃毛丫頭,在殷悅國就算是貞潔烈婦都躲不過本皇太子的魅力,你為什麼就不淪陷呢?”
“我百毒不侵。”蘇琚嵐答道。
顏弘皙笑了笑:“沒良心。”
蘇琚嵐頓時詭異地瞅了他幾眼,顏弘皙居然跟她談良心?
顏弘皙似乎意識到什麼,扇柄訕訕地點在鼻尖,然後若無其事地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