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沉默了一下,贏駟抬起淨瓷似的白手為她捋順發簪上淩亂的流蘇,再度恢複那種嬌軟的聲線:“趕、緊、回、房、睡嵐郡主。愛麺魗羋”
蘇琚嵐睜著一雙明利的眼,靜靜地看著贏駟,沒有悲、也沒有怒,他在她這裏被傷害了很多之後,依舊若無其事地、執著地、追求著她,不得不讓她感慨:“冤孽。”
“……嗯?”贏駟不懂她突然冒出的字眼,就用複雜疑惑的眼神望著蘇琚嵐。
蘇琚嵐和他對看了一陣子,微微揚了揚眉,眼睛依舊明利透徹的好看,然後起身下了秋千回房。
蘇琚嵐今夜睡得安詳,可與行刺她有關的相關人馬卻是忐忑起來。
驛站裏隸屬燕赤國的廂房中,暗地來了不速之客。
黃欽思怒瞪著婁半鬆,突然提起桌上的酒瓶擲了過去,“乓”的一聲,酒瓶在婁半鬆腳下爆開,碎瓷四射,酒水濺到婁半鬆的下半身。屋裏還有永固國的兩名副使臣,以及婁半鬆的三名貼身女侍衛。
人人錯愕,一時間都靜了下來,都望著他們兩人。
黃欽思憤怒交加:“你今日毀約勝了我們數場比賽,現在又派了土宗當街行刺蘇琚嵐,攪得所有人都以為是我指使的。婁半鬆,你出爾反爾,安得是什麼心?”
陰怒的婁半鬆沉聲冷道:“毀約?你們答應給我的人就這樣眼睜睜沒了,那我還有必要讓燕赤國的選手白白輸給你們嗎?再者,我派人殺蘇琚嵐時可沒囔囔著你的賤名。別人要猜是你,關我何事?”
“你夠狠!”黃欽思怒不可揭地拍桌怒指,手指幾乎快戳到婁半鬆的鼻尖。
“散交易不散交情,若不是看在黃國師麵上,就憑你哪有什麼資格與我談條件,不知輕重的貨色!”婁半鬆鄙夷帶笑,揮臂甩開黃欽思的手,然後眼神氤氳風暴,“還不快給本將軍滾?”
“好,你欺人太甚我無話可說。終有一天,你也給我走著瞧!”黃欽思烙下狠話,拂袖而去。
埋頭暴走的他走出燕赤國的庭院後,看著兩名麵色古怪的副使臣,冷喝道:“想什麼?我告訴你們,誰以後想升官發財,就將我的話聽在耳裏!倘若敢有事瞞我,我不管是我爹的命令還是君主的,沒將我放在眼底的統統都沒好下場!”
兩名副使臣嚇得連連低頭應予,暗道裏外難做。
黃欽思繼續往前走,廊道拐角處突然走出幾人,雙方眼見就要相撞了,一道白影攜帶淡香晃過,眾人往前傾的身子恰巧止住。
“好狗不擋道,是誰敢撞本世子的?”雖然免去相撞,但怒發衝冠的黃欽思亟欲發泄,抬眼卻見是一位穿著白色衣裙的年輕女子,端的是風華絕代豔絕群芳,麵上漾笑顯得睿智而自信,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秋水為神玉為骨。
黃欽思頓時如沐春風,目不斜視地癡迷的看著這個女子,舔唇喃喃道:“美人,果真是大美人!”
迄今為止,黃欽思已見過幾位堪稱絕色的女子,如蘇王四女嵐郡主、殷悅國樂師胡砂、同根源生的燎麗。蘇琚嵐嬌媚深藏,胡砂活潑率性,燎麗風情入骨。
眼前這仿佛鍾天地靈秀於一身的女子,美貌卻不次於她們。
這位白衣女子不禁皺了一下眉,但維持著風度隻是微微笑著點頭,揮手準備帶著人離開。
哪知黃欽思居然色迷心竅,也不去想想這樣的女子出現在隻接待貴客的驛站,其身份必定不凡,他還直接伸出鹹豬手意欲調戲:“站住!撞了本世子就想走?沒這麼容易!”
站在女子身邊的幾位發鬢略白的人聽到這種話,都皺起了眉頭,其中有人冷嗤一聲,黃欽思頓時被這股冷風刮出幾步遠,身子撞到牆壁上,這才把腦袋撞清醒了。
白衣女子絕美的容顏現出一絲冰色,眼中射出兩道淩厲的光芒,但她淡淡笑了笑:“這位黃世子,隻是一場意外犯不著如此動怒,凡事三思而後行,留點薄麵才好。”
兩名副使臣好似認得這位女子,急急忙忙衝到牆角將黃欽思攙扶起來,向她鞠躬賠禮道:“世子年少不更事,衝撞了聖駕,還望聖女聖宗寬宏大量!”
黃欽思摸著頭暈腦脹的額頭,被副使臣左一個“聖女”右一個“聖宗”攪得更糊塗了,但片刻後,他頓時麵色煞白,大驚失聲色:“你是雲琉宗那個
即將跨入神階的第一傳人陸凝冰?”
這位人人敬稱的聖女,衝他微微笑道:“在下正是陸凝冰,隻是並非第一傳人。”
雲琉宗,四國尚未割據一方時便已存在,它已經傳承數百年,是大陸上最為古老的門派之一,也是修煉界的古聖地之一。將宗法與武藝合二為一的雙修,正是由雲宗台那位已跨入神階的祖師倡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