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琚嵐緩緩點頭,她今日特地穿了一身石榴色的百幅裙,袖口迤邐地麵,刺繡百花,日色絲光。乍看之下,一時分不清是花嬌還是人豔,隻知殊璃清麗,貴氣逼人。如此盛裝,可是她特地穿來為秦衛霜撐場麵的!
她跟邵樂才剛跨進了大門,途經庭院時,就見一個頭上綴滿珠釵的貴婦率著幾位少女匆匆趕來。
老遠地,那秦夫人頓時提著裙擺加速走來,然後忙招呼其他人屈膝拜身:“參見嵐郡主,未知郡主光臨有失遠迎,還請郡主恕罪。”
來的人基本都跪下了,隻有秦憐兒神色卻很是不恭,行禮也是稍稍點頭,連膝蓋也不屈一下。
蘇琚嵐手指絞著絲帕,淡淡地笑道:“憐兒姑娘,你似乎很不歡迎本座呀?”
秦憐兒眼角一飛,輕蔑道:“郡主真是說笑了,我怎麼敢?”
秦夫人聽這諷刺的語調頓時皺眉,忙轉頭看著秦憐兒挺直的脊背,當下急了,低聲喊道:“憐兒,還不趕緊向郡主行禮?”
秦憐兒驕矜地看著蘇琚嵐道:“娘,我已經行過禮了。”
“那本座喚你們起身了嗎?”蘇琚嵐曼聲笑道。
秦夫人麵色頓時變了,對啊,她們都還躬著身子未起身呢,這憐兒怎麼就徑自起來了?看這情形,這郡主與憐兒明顯有過節!
蘇琚嵐看著其他幾位極度恭敬的嫻靜女子,含笑道:“秦夫人,本座想提醒秦夫人,憐兒姑娘剛才對我行的那個禮甚是不好,想必是對禮儀還不熟悉,這可不是什麼好事。敖鳳國講究禮儀周全,倘若有朝一日麵見的是王爺、宮裏貴人甚至當今君主,像南宮家的那位大小姐以下犯上,可不是什麼好事了——”
秦憐兒聽完這話,頓時氣得口鼻扭曲,厲聲道:“蘇琚嵐,你——”
“啪!”生怕秦憐兒再度失禮引起大禍,秦夫人立刻揚手甩了她一巴掌,打得甚是響亮。那秦憐兒的臉頓時高高腫起,退後了幾步,哭聲道:“娘,你幹嘛為了她打我?”
秦夫人瞪道:“死丫頭,趕緊給我閉嘴!”她隨即揮手示意其他幾位少女,趕緊按住秦憐兒跪下,可秦憐兒膝往下彎時就像被鐵板攔住,她倔強地不成跪,其他幾位急了隻能求助地望向娘親,秦夫人居然直接抬腳往秦憐兒膝蓋上狠狠一踹,這秦憐兒才顫抖地,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蘇琚嵐滿意笑道:“秦夫人,本座是來找衛霜姑娘的,煩請帶路吧。”
秦夫人好不容易解決了倔強的秦憐兒,如今見蘇琚嵐居然是為那卑賤的秦衛霜而來,忍不住暗自吸了一口氣,訕訕笑道:“郡主,不如請先到大廳等著,我這就派人去叫衛霜過來。”
見秦夫人拚命遮掩的模樣,蘇琚嵐淡淡笑道:“不勞夫人了,本座與衛霜交好,自己找她便可。”
“郡主,還是讓我派人去叫衛霜——”
“秦夫人,”蘇琚嵐斜首,抿嘴輕笑:“本座的話,向來不喜歡重複第二遍!”
秦夫人抬頭眼見她那一襲裙擺飛揚跋扈,顏色深得觸目,霎時臉色蒼白,趕緊起身應道:“是,郡主這邊請。”然後趕緊轉身在前方帶路。
蘇琚嵐喊了邵樂一聲,矜持優雅地跟在秦夫人身後,當她從秦憐兒身邊穿過時,風起吹得她衣袂飄舞,她低頭拉長了語調,含著譏諷輕笑道:“憐兒憐兒,人如其名,當真是可憐的小人——”
秦憐兒撐著地站起後,轉身瞪著蘇琚嵐的身影,氣得將半寸長的指甲深深刺入手心裏。其他姐妹們見她手掌流血了,驚得掩嘴疾呼。
當秦夫人帶著蘇琚嵐他們來到一間偏僻破舊的房屋時,蘇琚嵐看著房簷破瓦時,瞥了極度不自然的秦夫人一眼,似笑非笑的推開兩扇搖搖欲墜的門。
門裏,秦衛霜正蹲在角落熬藥,房內四麵圜牆,除了簡陋必須的床跟桌子,就再也沒有其他的裝飾品了。
除了苦藥味,房屋裏還有股發酸發臭的意味,秦夫人忍不住想要掩鼻,卻見蘇琚嵐似是不經意間挑起了眼簾,趕緊鬆手賠笑,然後扭著腰走近秦衛霜道:“衛霜,你娘親病了
怎麼不說一聲?”
秦衛霜頓了下,轉臉望見一並進屋的蘇琚嵐和邵樂,心中了然,望向秦夫人時,唇上漸漸掛滿了冷笑:“反正夫人都說了,我與娘親呆在府中隻會礙了您們的眼,養條狗都比我們強,既然病了豈不趁了夫人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