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激動,她原本隻想給邵樂吃,是我橫插一腳,壞了她的好事。”蘇琚嵐安撫道,平靜地望向緘默不語的東籬,“合歡散,你應該清楚,哪些女人才懂這些春藥!”
當秀欣故作忙碌地從廚房回到練武場時,那裏的人都散得差不多了,她特地跑到蘇琚嵐跟邵樂之前用飯的桌邊,發現那碟加了合歡散的回鍋肉光了,忍不住勾唇笑道:“這一次,還不是栽在我手上!”
入夜後,她躡手躡腳地溜出房間,跑到蘇琚嵐的窗口前偷偷張望,撥開窗縫瞅見小蘭服侍蘇琚嵐躺下後,吹滅油燈後,關門退了出來。
她直直瞅著小蘭跑遠了,又從懷裏抽出一根細竹,洞穿窗紙朝裏麵吹出迷藥,掂量著時辰差不多了,立即用原先準備的沾了水的娟帕,捂住口鼻,從窗戶爬了進來。
她快速走到屏風後,盯著閉目昏睡的蘇琚嵐,譏諷笑道:“哼,既然你喜歡高高在上,我就成全你,讓你試試遭人作踐的滋味!”然後用力將蘇琚嵐從床上拖起來,背在身上,打開門朝柴房走去。為什麼是柴房?因為那裏晚上沒人,富貴人家很多苟活的勾當都專挑這種地方做。
她將蘇琚嵐用力推倒在稻草堆上,喘了口氣,拍著手關上門出去。合歡散還有半個時辰就發作了,去哪裏找個男人呢?
秀欣快速帶上門走出去,在庭院廊道放輕腳步快速走動,路過某間還亮著的廂房時,她偷偷停下來,又伸手戳穿窗紙朝裏麵望去。房內霧氣朦朧,隨著傳來的撩動水聲,她立即望向屏風後,果然是有人在沐浴。
她細細看著那掛在屏風上的豔紅袍子,知道正在沐浴的絕對是個男子,她又四處張望了下確定無人,伏在窗口朝裏麵喊道:“啊——救命啊!救命啊!”然後迅速跑到廊道角落上躲起來。
正舒舒服服享受著花瓣飄香的贏駟,聽見這聲音,略微皺眉,可又立即笑了起來,伸手扯下掛在屏風上的衣袍,慢條斯理地披上後,又緩緩擦拭著半潮濕的發,磨蹭了許久,這才緩緩走向門口,邊開門邊故作緊張道:“哎呀,我怎麼好像聽見有女孩子喊救命啊?”
躲在角落裏的秀欣正焦急地咒罵著屋裏的人還不出來,聽見這聲音,頓時又喊了聲“救命”,然後估計加重腳步朝柴房跑去。
贏駟循聲望去,勾唇笑了聲,“想跟我玩捉迷藏?”
秀欣跑到接近柴房門口,趴在轉角上看著廊道那端隱約有人追上來,喊了聲“救命”後,快速躲進草叢中隱藏起來,然後透過細縫看著一抹袍子從轉角處晃出來,立即屏住呼吸。
搖晃著手中花俏的扇子,贏駟歪著頭掃視一周,卻不急著揪出躲在草叢裏的人,而是轉身望著微微敞開的柴房,支著下頜思考道:把他引到這裏來,是裏麵有什麼好玩的事吧?
他推開門走進去,裏麵黑漆漆的,到處都是柴火難嗅的味道,他委屈地捏著鼻子往裏麵走了兩三步,“砰”地一聲,身後的房門立即被人鎖上了。
秀欣將鑰匙藏起來,又從草叢堆裏搬出之前準備好的柴火,吃力地鋪在柴房邊緣上。不得不承認蘇琚嵐的確是個美女,但平日端莊聖潔又如何,吃下合歡散還不成個蕩婦?至於引來的這個男人,哼,就便宜他了,讓他好好快活一番。隻要裏麵傳出任何聲響,她就點燃這些柴火高呼“著火”,那時候其他人都會趕來救火,再發現柴房裏翻雲覆雨的男女時,那會怎樣反應?
趁著這動亂,她再趁機潛入邵樂房內,那碟回鍋肉少了這麼多,不可能是蘇琚嵐一個人吃掉的!像邵樂這種不諳世事的少爺,隻要與他有了肌膚之親,責任二字大於山,就算他百般不願也會對她負責。秀欣千算萬算,打的就是這些注意。
隻是秀欣請君入甕,請來的這個“君”還真不是什麼君子,將計就計的贏駟伸手吹起一小簇火焰,將整間柴房來來回回掃了遍,居然沒發現任何好玩的東西?!
“喂,裏麵什麼都沒有,你這個主謀到底有沒有腦子呀?”贏駟朝房門外偷聽的秀欣喊道,語帶責備。
秀欣愣了下,蘇琚嵐不是在裏麵嗎?但她又不敢貿然開門看,思慮了會,還是狠下心將鋪設好的柴火點燃,然後走遠了,拉開嗓子喊道:“著火了……快救火啊……快救火啊……”
贏駟看著門窗外那火焰,搓搓下巴沉吟道:“火勢這麼小,怎麼逼真呢?”他揚起手掌,柴房內的稻草堆“噗”地燒起熊熊烈火,又用扇子用力扇了幾下,大火立即朝四周蔓延,從裏麵燒到外側,整間柴房瞬間裹入毒焰中,濃煙四散,甚至伸向周圍比鄰的房間,火勢衝天。
秀欣看著這洶洶烈焰頓時呆住了,怎麼會這樣?
周圍才剛入睡的人統統醒來,爭先恐後地衝出房間望著濃煙四起的柴房,有些人迅速衝了過來,幾名水宗捏訣,將附近兩口井的水升至半空,迅速衝向烈焰燃燒的柴房。
站在柴房裏的贏駟哼道,這麼快就把火滅了,那還怎麼熱鬧得起來?於是他繼續煽風點火,這火勢更是加倍狂漲,瞬間爆發。
“怎麼越燒越旺呀?”這麼多水澆下去,這火焰居然沒有半點減少?有人驚訝道,蘇王跟陳夫昂趕過來,看到這異樣的火焰是,他微微眯眼,揮手朝天撐去,十幾條火焰鞭在他身後扭曲的空間竄出來。他操縱著這些焰火,橫掃向起火點——柴房,這些火焰鞭將柴房的火焰生生切割成好幾股,然後喝向那些目瞪口呆的水宗,“繼續抽水!”
蘇王的威嚴震懾住他們,幾名水宗忙點頭應是,再度揮臂捏訣將水井裏的水推向柴房那端。盡管那火焰還想作祟,但多了蘇王的火焰鞭漸漸弱勢下去,沒多久就被水澆滅。
看著燒得烏黑的幾間房屋,到處都是流動的黑水,眾人頓感錯愕,心裏暗忖這火焰來的奇怪,卻又如此詭異!
柴房門已被燒得搖搖欲墜,猛地被人從裏麵踢開,眾人望去,蘇王眉頭頓時死揪,齊刷刷望著一位穿得比火焰還要豔紅的美少年,搖著花俏扇子,伸著懶腰,大搖大擺地走了出來。
“小尊王!”陳夫昂驚聲喊道。
贏駟雙手插在腰上,左扭扭,右扭扭,然後揮臂朝眾人笑道:“我就說嘛,這樣才熱鬧。”
這是什麼話?!眾人大惑不
解。
蘇王瞪著贏駟,沉聲喝道:“這火是你點的?”
贏駟鼓著腮用力搖頭,“絕對不是。”
“幸好不是你點的——”陳夫昂擦著額頭冷汗,望向麵色鐵青的蘇王,訕訕笑道:“蘇王,雖說小尊王平日喜歡胡鬧,但放火燒屋這麼嚴重的事,他豈會——”
贏駟眨眨眼,一臉笑吟吟地截斷陳夫昂的話:“但我覺得那人點起的火焰太小了,所以我就幫她煽煽風加大火勢了。”
陳夫昂“啪”地用力拍額!
前來救火的眾人瞠目結舌!
蘇王瞪著唯恐天下不亂的贏駟,眼底漸漸燃起火焰,拂袖而去,“太放肆了!”
“小尊王,你怎麼又不安分了啊?!”陳夫昂看著滿臉無辜卻又笑得狡黠的贏駟,跺腳哀歎,“不是說了嗎?這裏是白赤城、白赤城!”
“我知道,白癡城嘛——”贏駟搖著扇子依舊笑吟吟地,“難怪白癡不少。”
白赤城,白赤城。
陳夫昂哀道:“明日就是嵐郡主的加冕了,你大半夜還搞這麼大的動靜啊,你、你、你——”
“停!”贏駟“啪”地一聲合扇,口吻認真道:“這動靜哪裏大了?”
“還不大?”陳夫昂指著圍在周圍少說也有四十多人的救火者,皆是又氣又好笑地盯著這位笑吟吟無所畏懼的小尊王。
贏駟搖頭道:“不大,不然我怎麼沒看到嵐妹妹呢?”
對啊!蘇琚嵐呢?躲在人群裏的秀欣眼見贏駟從柴房裏走出來,裏麵空蕩無人,趕緊跑開朝蘇琚嵐房間跑去,如果有人要救她估計會將她帶回房間,那麼隻要確認蘇琚嵐房內有沒有人就知道究竟了。
秀欣躡手躡腳地回到蘇琚嵐的房間,看見屋裏依舊漆黑,謹慎起見,還是爬著窗戶走去,快速奔到床邊抓開被單一看,無人。
那蘇琚嵐會在哪裏?她疑惑道。
漆黑的房間驟然亮如白晝,她怔了下,驚愕地從屏風後奔出來,發現桌邊坐著一人,站著三人。
蘇琚嵐捧著杯熱茶,緩緩地喝著,抬起頭來朝她微微笑道:“秀欣姑娘,你不覺得用合歡散來對付本郡主,手段是否太卑劣了?”
站在她身後的三人,一個是環抱雙臂麵露不屑的胡砂,一個是麵容嚴肅卻帶怒意的李嚴,還有一個是多日不見,原本與她姐妹相城此刻卻憤怒悲哀的東籬。
秀欣的視線轉移到蘇琚嵐身邊那條攤開的絲帕,對堆放的回鍋肉,臉色煞白,顫著嘴唇搖頭道:“郡主,秀欣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東籬姐姐,你怎麼在這?秀欣找你找得好哭啊!”
她擦著眼淚朝東籬奔過去,抓住東籬的手低聲哭道,卻見東籬無動於衷,盯著她的眼眸全是憤恨。
東籬用力掰住她的手腕,怒道:“你居然騙我?”
“東籬姐姐,你在說什麼?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秀欣驚恐問道,看著東籬越發陰寒的麵色,心中更是不安,她指著依舊捧茶且笑不語的蘇琚嵐,淒切喊道:“這一切都是她擺的局!東籬姐姐,你不是說蘇琚嵐陰狠狡詐嗎?她想陷害我,是輕而易舉的事。”
“本郡主陷害人,也是需要理由的。”茶喝了兩口,蘇琚嵐轉臉望著這對曾經姐妹相城的女子,笑道:“秀欣姑娘,你覺得本郡主為什麼要陷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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