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封的郡主,是足夠與他平起平坐,所以蘇琚嵐隔著屏風跟他對話,並不失禮嵐郡主。愛殘璨睵
她讓小蘭奉茶。
小蘭沏好茶後,客為主,先放了杯在贏駟身邊,再恭敬地捧著另一杯走到屏風後,遞給蘇琚嵐。
蘇琚嵐在她伸來的手背快速寫了“胡砂”二字,然後擺手示意她先下去,捧著茶碗,在吹著碗上熱氣時,冷冷望著這位無事不登三寶殿的貴客!
贏駟,贏尊王的兒子,人稱“小尊王”,盜迤城最富盛名的公子,跟楚殤是至交好友。雖然這具身體以往的記憶與她並無瓜葛,但她親眼目睹那位傲楚殤何其傲慢,何其無情,她就何其厭惡,順帶著連眼前這位小尊王也一並厭惡。
她可不記得與小尊王有好到“哥哥”“妹妹”相稱的情誼,腦海裏的記憶告訴她,她對眼前這位紈絝公子是一、點、都、不、熟,甚至連對方長得何等尊榮也、完、全、不、清、楚!
二人靜靜的喝茶,贏駟發覺屏風後的人氣息平穩,略微詫異了,他經常與傲楚殤往來,閑時又愛聽人侃侃八卦,自然對以醜聞名的蘇琚嵐略有熟悉,比如囂張跋扈呀,刁蠻善妒呀,沒耐心沒愛心……
贏駟眨眨眼,微微笑道:“嵐妹妹,你的身體好些了嗎?”
蘇琚嵐捧著茶碗的手頓了下,嘴角勾起露出不屑的弧度,答道:“好些了。”這語氣平淡的很,然後不再做聲,房間裏一片靜默,隻聽見炭盆裏的畢剝作響的爆炭聲,以及窗外依舊呼嘯冷冽的風。
她的沉默,幾近惜字如金,令向來喧鬧成性的小尊王也略微怔了下,不過就因為出入甚大,才勾起他的求知欲。流言蜚語總是人在傳,有些事要親眼見了,才知真假,才懂好玩。
那敞開的窗戶還微微晃動著,他的唇角慢慢漾起笑意,估計公孫錦幣那家夥是從這裏出入的吧?這笑意又轉瞬加深,然後望著屏風後的蘇琚嵐,“咿”了聲,又是一副好奇寶寶的口吻,“對啦,昨天城門那裏打得飛沙走石,嵐妹妹昨日會一個人出現那呢?”
那聲嵐妹妹聽在蘇琚嵐耳中,實在刺耳,蘇琚嵐撥動著茶蓋回道:“遭人挾持。”
贏駟頓時從袖口抽出一把吊了六七個香包、極度浮誇的扇子,邊扇邊伸手托著下頜,頓感傷心。
在盜迤城有多少女子狂追著他?倘若能讓他主動搭訕的,基本上隔天都會激動的燒香拜佛,謝天謝地。
如今是不是被人嫌惡了?
他好歹講了數十個字,但對方回答他的,“好些了”“遭人挾持”,幾個字?一二三四五六七,就七個字,真是蝕本。
“你是誰?”胡砂抱著個藥箱走進來,盯著坐在桌邊哀怨的美少年,情不自禁多望了幾眼這張美得人神共憤的臉,然後拍著藥箱說道:“不過也不管你是誰,琚嵐現在身體弱得很,你要是沒什麼特別重要的事,慢走不送!”
啊——贏駟伸手按住太陽穴,一個頭兩個大,著實傷心不已:“難道本少爺的魅力不如以往了?”被蘇琚嵐嫌棄也罷,好歹隔著座屏風,原諒她看不清楚本少爺這玉樹臨風風流倜儻的俊容,但這個女子呢,眼睛瞪著這麼大,將他完美無瑕的臉龐看得一清二楚,居然還舍得趕他走?
嗷,原諒胡砂吧,她是殷悅國的人,雖然像贏駟這種陰柔少年的確招人喜歡,但孔武有力、六塊腹肌的男人才是她的真愛!
“你還不走?”胡砂喝道。
這位盜迤城內人人捧若珍寶的,皇帝罵不得、太後教不得、就連親爹贏尊王都打不得,想怎樣任性就怎樣任性,想怎樣玩鬧就怎樣玩鬧,想風騷想純潔想小清新就小清新的小尊王,伸手改為撫額,心痛了!心痛了!心痛了啊!這些人挑釁了他的魅力!
他撅嘴怨道:“好吧,反正來日方長,嵐妹妹,我們有的是時間交流感情。”然後揮揮手,歪著腦袋笑吟吟地走出去。
拚命念叨著“何為真愛”的胡砂,仍被他這回眸一笑,驚豔得渾身酥麻,隻能趕緊關門,晃著腦袋詞窮了:“該怎麼形容這種人的長相……”
“男身女相,刻薄之相!”蘇琚嵐替她形容,然後脫了鞋子躺到床上去,伸著腰,有些困乏地打著哈欠,“幸好小蘭叫你及時,我才懶得跟這種人說話!”
胡砂將藥箱丟開,趕緊踢開鞋子也蹦上床去,在
她的被單上來回翻滾,“誒,明天就是加冕儀式了,我好擔心又有像玉崔嵬那樣恐怖的人出現,會對你不利。”
“不用擔心,因為明天必定會出現像玉崔嵬這樣的人。”蘇琚嵐斷言道!
玉崔嵬想殺她,代表的可是白宗力量,而殺她的理由是因為白赤城的崛起打破了暗處力量的平衡,那麼絕對會有那些所謂的“暗處力量”來阻攔她的加冕。
“那怎麼辦?要是再像昨天搞得非死即傷,我可告訴你,我是不會初一十五給你上香拜拜的!”胡砂瞪圓了眼,雖然用詞很損,但關切之意濃烈。
蘇琚嵐偏轉著頭看著她,笑著露出幾顆潔白的牙齒,“有些事不是你想避就能避,明日——明日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唄。”
胡砂把玩著她四處散落的紫發,再對比自己的微微泛藍的長發,自戀道:“還是我的頭發比你好看,”然後捏著蘇琚嵐的臉頰,抬顎笑道:“我長得也比你好看!”
蘇琚嵐且笑不語,反正青菜蘿卜各有所愛。
她枕在靠枕上,緩緩閉目養神,這一覺,就睡到了傍晚。
當她撐著手臂睡醒了,胡砂已不知跑哪玩耍去了。她揉揉眼,看著窗外的黃昏,就爬下床穿了衣衫,然後披了一件銀白底色的羽緞鬥篷走出去。
廊道上有些眼熟的婢女正來回走動,顯然是準備好晚膳,正要送到各院落去。
有些人見了未遮臉的蘇琚嵐,有點眼生卻感覺有些熟悉,又因蘇琚嵐衣著體態帶著貴氣,不知該如何稱呼她,便略微欠身算是行了一禮。
蘇琚嵐微微頷首,然後兜起風帽往後院走去。
個別婢女忍不住轉身多望了這抹背影,終了,認出後,猛地掩嘴驚呼:原來是嵐郡主!
然後麵對麵驚歎道:天啊,怎麼長得這麼好看?
因為宮殿拓展,居住的人多了,老管家進來陸續招了十幾個手腳利落的下人。她路過庭院時,看見有幾個人正在滿院子裏忙著鬆土移栽,又走了會,從耳室側門往迎客廳望去時,恰巧掃到陳夫昂正滿臉堆笑望著個紅衣少年,而少年背對著她,那抹豔紅袍子隨著身子微微擺動,晃出優美弧度。
估計這人就是小尊王贏駟了。她視而不見地轉過身,朝另一方向走去。
陳夫昂正絞盡腦汁如何應付這位難纏的小尊王時,猛然瞧見右邊耳室那扇門有人背過身走開了,覺得背影很熟悉,忍不住伸指疑道:“那是誰——”
贏駟順著他遙遙指去的方向轉身看去,那嬌小身影已漸行漸遠,但他這雙瑰麗的眼珠又轉動開來……
完了,他怎麼又笑了?陳夫昂回神時發現贏駟笑的很好看,他非但沒有被陶醉,反而溢出不安情緒,提著衣角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小尊王,這裏可是白赤城啊,按理說就連君主都不能管轄,您可千萬別搗亂啊——”
贏駟轉臉,嘴角仍持著那抹可愛的笑意,“陳大人說什麼呢?本少爺向來聰明伶俐知書達禮循規蹈矩童叟無欺,又怎麼會搗亂呢?”
童叟無欺?老人精的陳夫昂就連嘴角都狠狠抽了,“小尊王,您真愛說笑……”
贏駟高高挑眉,環保雙臂認真道:“本少爺向來都不說笑,連謊話也不講!”
陳夫昂嘴角更抽,小尊王啊,您這句話明明就是謊話!
→◆←→◆←→◆←→◆←→◆←→◆←→◆←→◆←→◆←→◆←→◆←→◆←→◆←→◆←→◆←→◆←
這幾日,裴奕已同幾位土宗將後院周圍的牆壁鑿通,設置成練武場,又在四周布置結界,將練武場與外界完全隔絕起來。玉崔嵬之事,讓他越發注重安危這個問題,所以抓緊時間陪練眾人,明日則全部安排到加冕儀式的護送中,確保萬無一失。
廣場上此時到處都是練習的人,有舞刀弄劍的武尊劍士、上弦拉弓的箭神,以及水土火風的各係宗師,鬥氣漫天,宗法瑰麗。
蘇琚嵐穿過結界走進去,她看了會,直接朝站在邊緣處觀察的裴奕走去,而裴奕見到她,快步上前行禮,見她氣色和緩多了,這懸著的心也放了去。
蘇琚嵐知道他在關心,淡淡的一點冷笑微微暖了。她來找裴奕,一方麵是看看這些人的具體情況,另一方麵是
商討如何提高自己的實戰修為。想來想去,提高實戰修為哪來途徑?必須從頭練起,勤下苦工。
“裴奕,你可不可以幫幫我?我的宗法根基不紮牢,就算此刻修為再高,後期提升還是會停滯不前,容易失控。”
“郡主能夠想的通透,再好不過了。隻要我知道的,必定毫不保留地教給郡主!”裴奕恭敬道,然後伸手指向練武場的某個角落,帶著她走過去。不驕不躁,踏實重練,裴奕對她的好感頓升。
“宗法是講究對自然元素的控製,再加以利用成為身體力量的延伸。所以首要法則是融彙,與你所能操縱的元素合二為一。”裴奕解釋道。
為了方便各人練習,練武場上擺滿各式武器道具,而此刻堆在在蘇琚嵐麵前的是兩個桶,一個裝滿清水,一個灌滿泥土,還有一盞高腳燭台,以及吐息間彌散的風。水、土、火、風,四種宗法元素齊全了。
蘇琚嵐比所有人好運,就像火宗隻能操縱火係元素,而她完全可以信手拈來,將觸手可及的一捧土、一滴水、一個呼吸、一點火星當做利器,為我所用。可施展宗術會消耗體內的華光,也就是宗師統稱的精神力,人體容納的華光有限,所以宗師都會通過實戰跟經驗,找到節約精神力而不減宗法威力的方式,相應提高自己的修為,這就是他們說的實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