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城主加冕還剩兩天,整座白赤城卻沸騰起來,人人都在興奮地議論嵐郡主。愛殘璨睵誰也不知道何時何人開的頭,原本中夜收市的夜市也變成了徹夜大市。各色酒肆飯鋪陸續開啟,燈籠高挑,旗幟飄揚,高談闊論與喝彩之聲溢滿街市,甚至連逢年過節才用上的舞龍舞獅也湧上了街頭。
萬巷皆空,橋下說書人正偷空喝口水好備繼續描繪這神跡之城,圍觀者是裏三層又外三層,說者口沫橫飛,聽者津津有味。
每家店鋪麵前都高高掛起大幅紅布,上麵大書“歡慶城主加冕”二字,下麵便是“跌七”或“跌八”“跌六”的字眼,有的甚至跌了九成幾乎是白送!就連見過識廣的外商人見了也都驚詫不已,想當初四國新皇登基普天百姓也未曾如此追捧,而這嵐城主竟讓全城百姓同歡至此?!
白赤城的事跡傳開後,各種各樣的外地人循聲而來,見城內民風淳樸氣氛歡慶,不少人便也安定下來,一時間,白赤城名氣甚大漸漸傳遠,其繁榮程度幾乎媲美王都盜迤城。
可書房內,蘇琚嵐捧著茶,靜靜摩挲著白瓷碗蓋,卻在皺眉思考如何將自己的實戰能力提升上來?
“琚嵐,你從早上悶到中午,也該悶夠了吧?”胡砂走了進來,“喂……你到底在鬱悶在什麼?這心事又不是雞蛋,你坐在椅子上孵也孵不出來!跟我出去外麵逛街吧,現在可熱鬧了!”
“沒心思。”蘇琚嵐眼睛依舊盯著手裏的茶,絲毫沒有因為胡砂的話而動搖分毫,那全神貫注的樣子,就像公孫錦幣盯著錢幣的模樣。
胡砂在她旁邊坐下,“那你就有心思發呆?心情不好?這茶都涼了!”
蘇琚嵐頓了下,指尖頓時燃起鮮紅色的火焰,將手中冷卻的茶重新煮沸了,然後繼續捧著,長長歎了一口氣,也不嫌燙手。“我的心情暫時不會差,隻是有點煩。”
胡砂道:“有什麼煩惱的事說出來,不就不煩惱了?”
蘇琚嵐斜上一眼,懶懶哼道:“頭腦簡單,真是福氣!你若想找人陪,公孫在後院,邵樂在西院,林榮在前廳,至於我——就免了。”
“你真是越來越無趣了!”胡砂正嫌無聊,茶也沒喝幾口,就有人來報,馮義跟秀欣求見。她眼角一挑,心忖:那個假惺惺的女人是叫秀欣吧?顏弘皙前幾日連被碰過的衣角都嫌惡,怎麼會叫馮義帶她來?看來又好戲看了!
蘇琚嵐擺手道:“帶他們到書房來。”然後緩緩挺直背脊,收起慵懶姿態,正襟危坐,瞬間變得端莊且矜貴。
沒多久,滿臉憤恨的馮義帶著扶柳之色的秀欣走進來,他怨恨交加:為什麼這個女人的眼淚在公子房門外哭了一夜還能不停歇?難道女人果真都是水做的?
見到坐在長桌後的蘇琚嵐,他上前抱拳喜道:“郡主金安!”
秀欣也跟著拜下身去,盡力壓低頭裝出謙恭的姿態,然後抬起頭看著仍舊蒙著麵紗的蘇琚嵐。真沒想到她是個郡主?還是這個白赤城的城主?哼,蒙著麵紗做啥,該不是長得醜不敢出來見人吧?念及此,秀欣暗地勾唇冷笑,那雙斜飛的魅眸中,帶著嘲弄、蔑視,還有難以察覺的恨意,卻在撞見蘇琚嵐流轉的眼眸時,立即化成楚楚可憐狀。
胡砂朝天翻了個白眼,這女人還真能裝!
蘇琚嵐若無其事道:“你叫秀欣?聽說你一心相報東籬的恩?”
秀欣拈著娟子泛淚道:“若不是東籬姐姐救秀欣於水火之中,秀欣說不定已不在人世了!此恩此德,秀欣銘記於心怎能不報?可卻沒想到令東籬姐姐與顏公子主仆情誼出現裂縫,秀欣、秀欣真不知如何是好……嗚嗚……”
胡砂以僅有蘇琚嵐能見到的角度繼續翻白眼,心中默默:顏弘皙那種人奸得很,他不陰人就很難得了,哪這麼容易讓這種貨色陰了?
蘇琚嵐笑著點頭,“知恩圖報,秀欣姑娘有情有義,令本郡主也好生佩服了。但顏公子是非分明取舍得當,他與東籬主仆斷裂,也非姑娘引起,這點姑娘大可放心。”
“既然郡主這樣說,那秀欣便放心了。”秀欣欣慰道。
胡砂死死瞪住蘇琚嵐,那眼神表明:你幹嘛昧著良心說大話?
蘇琚嵐幽幽回她一眼,示意稍安勿躁。她續聲道:“秀欣姑娘,如今東籬去向不明,而你身世可憐孤苦無依,不如在這裏先住下吧,等日後有了打算再
走也不遲。”
秀欣正在琢磨如何開口留在這裏。因為顏弘皙那邊明顯沒戲,可這邊還有兩位非富即貴的公子,隻要有機會讓她爬上床展示功夫,撈個富貴,那日後日子便好過了!秀欣假意推辭幾句後,欣喜難掩於表:“那秀欣恭敬不如從命,多謝郡主美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