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記:步履輕盈,心無掛礙,風雨無阻。愚者身著華麗的衣裳,疾步至懸崖邊,目光如炬,昂首挺胸。左手持玫瑰,右手拄木棍,挑著行囊。既然出發,就不顧艱難,危難不懼,舉步遷徙,流落天南地北。白狗狂吠不止,尾隨在後。稍縱即逝,一落千丈就粉身碎骨。
寂靜的夜空,美似士大夫筆下的一副畫卷,荒涼,天涯路,風散雲隱,正應“寒燈照孤影,曉月映江心”。寥星相伴,一隻盤旋在空中的灰沙燕,羽翼張合,翻轉回旋,俯瞰燈火輝煌的白沙市。飛至一所仿若民居住宅群的地段上,磚紅的樓麵整潔豎立,枝條茂密的杉鬆呈直線排列,彼此接連,圍靠著樓宇。招展的柏樹密布操場四周,花壇兩側,香樟並列低矮鏽青鐵柵外欄邊緣,形成兩道護衛,人工的和天然的。將馬路、人行道涇渭分明,車駛過香樟,留下幾片落葉,人行道為風後的磁場,不動聲色埋葬所有的雜物和足跡。
斜倚的一道大理石牆上篆刻著“漢墓第二中學”,這兒背靠居民公寓,處於多條道路的交界處,遠離燈光璀璨的都市繁華區,靜謐似古舊城池重重小巷包繞的寺院。隻是少了些香火氣。校區兩側卷門的燈杆上安裝了幾個現代化的半球監控攝像機,將過往的車輛、行人、被風卷起的白色塑料袋一覽無遺的錄製。
偶有幾片紅葉的香樟樹迎風巍然不動,季節正值冷冬,冰寒肅殺的氣候使人感受到白晝和陽光的彌足珍貴,時間變化如白駒過隙。形單影隻的人身穿厚重的秋冬校服,從校門走出。少有相伴同行,落單是因為已是天黑的時分,而離校的人大多都在六點左右離校。
冷清的人行道上,趙小宏踟躕不定,看著車輛在馬路上駛去又掉轉。戴著口罩的老師緊緊將圍巾係繞在脖頸上,手插在口袋裏,直至消失在道路的拐角處。一個路人從趙小宏麵前經過,趙小宏猶豫再三決定向他詢問時間,便上前叫住了。轉過身來,路人倍感驚奇,又打量著趙小宏的樣子,翻了個白眼將手機的屏幕滑開,讓他看顯示的時間。暗香:“蹊蹺,這都什麼年代了!居然還有人不帶手機,不對。應該說是不帶任何設備在身上。好歹也要有塊手表吧,學生至少要戴手表的吧。不然一直靠直覺獲知時間嗎?既然等人的話,那麼更加離不開通訊設備了不是嗎?似乎現在連小學的孩子也都人手一部手機,有的甚至還有通訊手表。真是落伍脫節的怪人,又回看那副模樣,也的確過於寒磣,秋冬校服穿在此人的身上,不僅不合身小了許多,還顯得髒亂陳舊,像在路邊垃圾桶隨手拾起的被扔棄的喪服套在身上。光看麵相又覺得老態龍鍾,準確地說,像一個未進化的人類,毛發濃密,身材矮小,肢體極度不協調,雙鬢密布著又粗又黑的毛發,不由使人想起曆史書上的山頂洞人,肌膚飽受風寒摧殘,歲月侵蝕,麵孔徒生縱橫讓人看了想供奉香火敬拜的斑紋,也許是少年老成吧,也可能是發育不良。
倏忽。北凹老師從大門內騎著一輛黑色的電動車出來,見趙小宏躊躇在校門口,就停車靠在路旁,行至麵前問道:“趙小宏!這麼晚了,冷風嗖嗖地,還不回家嗎?”趙小宏看見班主任,有些慌張,倒退了幾步,眉毛緊鎖,下巴僵硬地繃緊,身子向後仰,吞吞吐吐說:“我...我在等我媽媽。”風乍起,刀片般刮向趙小宏的臉,變得更加的愁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