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和四弟商量”!什麼“四弟謹慎聰明”!
皇上想要她親近四皇子,四皇子也擺明了想要留住她。
就算是瞎子也知道她還是有用的,就算是她隻是一顆棋子,也是不可或缺的,不是嗎?
可他倒是好,到現在他還這麼熱切的想要把她往四皇子身邊推!
就算是為了姐姐,也不能稍稍的做點兒想要挽留她的樣子嗎?
她很想問他,是不是在他的大計裏,她盧曉曉根本就是個可有可無的人物?
隻不過,除了身後的姐姐,除了那些虛妄的名聲,她又能拿出什麼本事來讓他刮目相看,讓他知道她就算沒有臥龍鳳雛的本事,就算是沒有皇上還有四皇子的極力籠絡,她好歹也算是肱骨之人?
不知道用了多大的氣力才算是壓住心頭的怒火,盧曉曉彎唇一笑,“太子殿下,若是這次風郡之行,我能除去暴民,更能安護太子和四皇子安危,太子就應允曉曉留在身邊,如何?”她說的輕鬆,可聲音裏已經是止不住的顫抖。
“……”
殷耀澤眸底一縮,手裏頭拿著的書冊也別捏的皺了皺。
盧曉曉看在眼裏,輕嘲一笑,吸了吸氣,方讓自己鎮定下來,“是太子覺得曉曉沒有這個本事,還是說太子根本不把我的姐姐放在眼裏?若是後者,就當曉曉剛才沒說過這話!”
該說的她都已經說了,該做的她自然不會不做,隻不過若是這樣,人家都不屑一顧,她也沒必要再浪費什麼心神!就是姐姐也不會怪她!
拱了拱手,盧曉曉轉身離開。
隻是,離開的腳步卻是異常沉重。
“慢著!”
盧曉曉的手剛碰到門扉上,身後終於傳來一聲低呼。
盧曉曉沒有轉頭,隻是停下了腳步。
“好!”
身後到底應聲。
盧曉曉不置一詞,拉開門走了出去。
……
房門關合,盧曉曉的身影消失在眼前。
殷耀澤低頭看向手裏頭捏著已經褶皺的不像樣子的書冊,嘴角緊緊的抿到一起。
和十年前一樣,平淡無痕時,她柔順聽話,進退得宜。若是逼得吃力,她會毫不猶豫的張開爪子,不管來者是誰。
十年前,他以為她聰穎明*慧,有心想要收攏帳下。不然也不會傾力去查她們“姐弟”之事。……隻不過他怎麼也沒想到,“他”竟是女子!
……難怪那次送她出宮時,隨口說她還真像是個女孩子的時候,她驚乍而起的尖銳。
曾以為她對他的小心翼翼不過是震懾於他的身份。
曾以為她看著他時,眼底閃爍的亮芒不過是類似儒慕之情的依賴。
曾以為她每每見到他時,都不禁的麵紅耳赤隻是因為不善言辭,體弱多病。
原來……並非如此。
十年芿染,他以為對她而言,十年前的情愫不過隻是年少懵懂。卻不料,京城外的匆匆一瞥,他仍清楚的看到了她眼底閃動的情愫。
和十年前一樣的清澈動人,一樣的明媚耀眼。卻又多了一絲複雜,一絲痛楚。
而也就在那一刻,他才乍然意識到自己竟然把十年前的事情記得那般的清楚。
父皇要她和四弟親近,雖不甚明白父皇的用意,可他清楚的知道父皇定然知曉她是女子。
崇文殿前,他忍不住前去要人。
崇文殿外,他忍不住口出嫉妒。
東宮之中。
他相詢於她,隻是沒想到她們姐妹不過說了數句,她對他已然生疏,怨恨。
那雙清亮目光當中怨憤,惱怒清晰入目,便是現在也灼灼清晰。
隨後,她就開始躲著他。
他不是沒想過這當中的可能,卻還是去堵她,是因為心裏的那點兒不甘心還是什麼,他不想去深究,他隻告訴自己是因為他要讓所有人看到他對這個“小舅子”也是上過心的。
隻是在禦花園的金水橋邊再見麵之後,他第一句脫口而出的卻是“你在躲著我?”
在聽到自己說的這句話,他心下驟然緊縮。
看到她眼底轉閃幾乎含淚的眸光,他隻能轉到那個崔良娣的身上。而終於,她說道——我以為姐姐能尋到世上最好的男子。又或者即便不是世上最好,至少也是一個隻對姐姐好的男子。曾經我以為太子是,可現在看來,我錯了!
說完,她翩然而去。
一字字讓他聽著身上幾若滴血。
他也才醒悟,原來自己對她竟是懷著那般的心思。
隻是,又能怎麼樣?
他娶了她的姐姐,卻又是讓她的姐姐身在危險之中。
他無法做到芊柔掛在嘴邊上的……白首不相離。
更不要說她心心念念的——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
何況,她雖是女子沒錯,可現在她隻能是男子。而若是男子,就免不了的要卷入朝中的漩渦。他這裏尤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