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軀體,沒有感覺,一團炙熱,黑暗,刺痛,永恒......
我睜開了眼,一片綠色的熒光,充斥於我的眼前。
“嗞......嗞......”如同電磁靜噪般,我的耳旁傳來陣陣嘈雜。赤身裸體的我,漂浮在培養槽中,望著玻璃罩外的地板發呆,慢慢回憶起了一切:我毀了反抗軍的蟻獅計劃,卻葬送了A組兩名隊友的生命。而該死的,毫無意義的我,卻活了下來。
視線中徒然多出了一雙黑色的皮鞋,我緩緩抬頭,G-man麵無表情地站在我的麵前
“你的曾經,讓我很失望,因此你失去了選擇的權利。現在我可以再給你一個和我合作的機會,合作的內容很簡單——協助即將到來的弗裏曼博士。我相信你有這能力,不是嗎。”他的嘴角微微向上拉扯,轉身離開了我的視線。
綠色的營養液漸漸褪去,我失去了浮力的依托,跌落在培養槽中,玻璃罩慢慢升起,迎麵而來的空氣讓我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
我四處張望著,周圍全部都是和我身後相同的培養槽,但我完全不知這是何處。想必應該是聯合軍的某處研究所吧。站起身,向唯一的出口走去,渾身盡是強烈的酸痛。
出了那片培養槽倉庫,我來到了更衣間,衣櫥內擺滿了一整排國民護衛隊的隊服,旁邊還有一麵鏡子。
然而鏡中的我和記憶中的自己一點也不像。臉變得十分粗獷,身材也變得更健壯了。
我摸了摸自己的臉頰,不由苦笑了一番。(這究竟還是我麼?)
找了件合身的穿上,天花板的擴音器中響起了機械合成女聲:“您好,BT136759,很高興您被成功喚醒。這裏是聯合軍在9號城市建立的54號備用人員管理庫,您將會被送往首都市——17號城市,並接受您的新職位。火車會在18時準時出發,您還有兩小時和這個城市做一次告別。”
我睡了多久?我的番號被更換了,那其他的隊員還好嗎?盡管心中滿是疑問,我還是平靜地走出了54號研究所。
看著這座充滿著聯合軍詭異科技的建築於原有的建築互相交錯的城市,我前所未有的地感到一陣彷徨。
突然,我想再去看一眼珍妮。
憑著記憶,我又來到了那座酒吧。吧台的調酒師已不再是那位大叔了,而是一個30歲左右的家夥。找到負責人詢問珍妮的下落,卻被告知從未有過這個人。
負責人看著我疑惑的表情,好心地又說道:“長官,或許她在這的名字並不叫什麼珍妮吧。我這裏有全部軍妓的照片,你不如在這找找看?”
看完了他的人員管理手冊,依然沒有看到她。
我又想到了以前的隊員,喬克,弗朗西斯,索菲啦,希拉裏,萊昂那多,約翰......他們還活著嗎?
不知不覺,我來到了原來的居住區。
“嘿,你是什麼人,這裏不是普通國民護衛隊隊員可以進入的,馬上離開這!”我被警衛攔了下來,立刻問道:“你好,請問你知道4075YD小隊嗎?”
“這涉及聯合軍機密,你無權過問。現在,我命令你立刻給我滾開!”
我無話可說,轉身離去。
失望地來到火車站,看著鐵軌,我唯有發呆。
列車到了,我默默地走進車廂,裏麵空無一人。
一切都如機械般,火車慢慢駛離了9號城市,帶我離開了G-man口中的“我的曾經”......
列車快到17號城了,車窗外是一片沒有邊際的幹涸荒地,在地平線的盡頭,似乎有什麼東西把天空和地麵連接了起來,那是17號城的城堡,看上去它好像比9號城的高一些。它就像一支注射器,從厚厚的雲層中朝大地注射著或是抽取著什麼東西。列車正不斷駛向它,17號城市的輪廓也開始漸漸變得清晰,各種奇形怪狀的異星建築聳立在原有的殘破城市中,就如一頭巨獸在撕咬著另一頭龐大動物倒在地上的屍體,一些小型的外星建築被建立在廢墟之上,就像在被啃食並早已腐爛的肌肉組織上吸收養分,而另一些不斷活動的未知機械和在空中巡邏的直升飛機,仿佛則是不停蠕動的蛆和四處覓食的蒼蠅......
“現已到達,”列車廣播道:“17號城市。”
“嗞......”列車門緩緩打開,我走上了月台。
“歡迎,歡迎來到了17號城市,不論你是匆匆過客,或是計劃久居於此,我......”
一個眼熟的人出現在火車站的電子宣傳屏上,進行著他的演說。
對,正是那個被稱之為人類叛徒的布林。可,這與我又有何關?能證明我存在的一切都找不到了,我連我是否存在過,都不敢肯定。我已經不想再去考慮其他任何事了,我的生命在那個反抗軍的基地裏就結束了,現在的我,隻是G-man的工具而已......
通過檢查點後,我被他們帶到了17號城市的國民護衛隊指揮中心。
“你一定就是係統新分配給我們國民護衛隊行動指揮官,對吧?”剛到達指揮中心的主控室,一人迎麵向我伸手走來。
我沒有握他的手,而是下意識地向他敬禮示意。
他有些尷尬,但並沒有表現出來。“你好,我是17號城市的國民護衛隊的總指揮。咳......很榮幸你加入了我們,兩天前,你的前任被反抗軍的特工暗殺了。你在小時戰爭前應該是軍人吧,不過即使如此,你也要小心。”
他猜錯了,但我還是點點頭,直視著他。
“不愛說話?”他聳了聳肩,轉身又朝他的策略製定板走去,“你住在高級居住區的五單元室,那裏有指紋識別器,不用鑰匙。明天早上7點,穿著你的新製服過來報道,衣服已經被送到你的住所了。”
說完,他沒有再理會我,開始專心致誌與身邊的助手製定清剿反抗軍和城市中重要建築的守備計劃。
我徑自離開了指揮中心,走向我的住宅......
深夜,我躺在床上回想著過去的一切。一切都是這麼真實,一切都是這麼模糊,就像所有的都隻是一場夢。我本以為在這場人類的危機中,我是幸運的,因為我可以不用獨自麵對星際聯合軍。可是我錯了,我先是失去了自己心愛的珍妮,之後又失去了作為我依靠的拉娜和我的隊員......嗬,既然已經有了作為工具的覺悟,我現在又何必再去回憶自己的過去呢?我稍稍平複了一下心態,開始考慮起我的任務。弗裏曼博士——棕色毛發,黑色寬邊眼鏡,毫不打理的胡須。為何我對他是如此熟悉,我不禁自問,難道我們以前就認識?還是G-man向我腦內植入了圖像信息嗎?見鬼,突然一陣刺痛襲向我的頭部,疼得我連思考都無法進行。恍惚間,我摔落在床下。背上不停地冒著冷汗,讓我如覆薄冰。
良久,我才漸漸支起身體。在衛生間洗了把臉,我再次躺下。帶著困惑與自嘲想法,我慢慢睡去。
7點,我準時出現在了指揮中心的門口。我沒有再次見到昨天的總指揮,是他的助手帶我去了新分配的辦公室,以及介紹了我目前職位的相關義務與職責。
其實行動指揮官是個挺雞肋的官銜,沒有任何實權,最多也就是在逮捕行動或是緊急遭遇敵人時,可以命令其他普通的國民護衛隊隊員。沒有情況時,除了在辦公室發呆就是外出巡視。據說我的前任,是在外出巡邏上洗手間時被人按在馬桶裏溺死的。
行動指揮官連隨從都沒有。很淒慘,不是麼?
但這都不重要,因為現在我隻是G-man的工具罷了。在弗裏曼博士到來之前,我能做的就是等待。
這天,聯合軍在中心城區展開了一次搜查行動,此類行動通常不會有太多實質意義,不過弗裏曼博士很幸運的趕上了。
早些時候,調度中心給我們的信息是有一個未被驗證身份的新市民逃脫了國民護衛隊的圍捕,後來不知怎麼,這個人居然在城堡中撞上了布林,城堡的守備,以他一人是絕對進不去的,那麼很有可能是他所使用的傳送技術出了問題,而他的身份也被認證了——弗裏曼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