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承諾(1 / 2)

“天界的色彩一貫少,故而仙姬上神多種一些鮮亮顏色的花朵。怎麼你這宮裏倒種了這麼多梨花,太素了。倒是……很不符合你有時候的決絕。”說這話的時候,席澤已經見到了華妝,正陪著她在落芳宮大殿前的院子裏說話。

華妝坐在秋千架上,這麼多年過去了,秋千仍舊是哪個秋千,沒有一絲一毫改變。粉白的梨花盛綻在枝頭,美得十分素雅高潔。席澤帝君站在她邊上,仿佛是在看梨花,其實是在看她。

天界眾人傳言,席澤帝君醜陋好色暴虐冷肅,其實大多數都是因著沒有見過席澤,又因著他在戰場上令人聞風喪膽,故而多了這許多揣測。其實這樣多傳言裏頭,唯有“好色”一樣,是正正好說中了。

席澤在妖界得化,妖界妖姬大多熱辣妖嬈,席澤帝君在當年初初化形年少無知的時候,著實荒唐了一番。他偏愛些容色姣好的女子,說是夜夜笙歌也不為過。萬年後算是好了許多,隻是仍舊喜歡各式各樣的美人。

他對華妝這樣歡喜,未必沒有她容色的緣故。隻是更因著他是盤古大帝的手指骨頭所化,盤古大帝最歡喜重情重義貞烈決然的女子,他自然也喜歡。為著她這份性格這副容色,更因著她一開始戲耍了他,他對她,乃是勢在必得的心思。

他是不管她心裏有沒有人,瀝澄在住不住在她心裏頭。他要的,是她以同樣的情深意重和貞烈無雙來對待自己。

這樣好的一份情意,這樣難得的一份真心,想想都叫人心動。

“各花入各眼,天下豔麗多姿千萬種,偏偏我就喜歡極了這麼一種寡淡的梨花。”她這句話是笑看著席澤說的,明麵上說得是話,其實說的卻是他和瀝澄。比起容貌比起心思,他自然都比瀝澄好。隻是沒奈何,世上的感情總是很難說清楚。

喜歡便是喜歡了,沒那樣多的緣由同值得要去解釋。

席澤活了這十幾萬年,從沒人敢違背他的意願。今日出了一個忠貞不二的華妝,卻是讓他又心癢又新鮮。“自然,你的顏色能壓得住天下所有的花,豔麗的,錦上添花有什麼好的。”

華妝的嘴角意味不明地動了動:“我不知道近日天界出了什麼事,竟然讓你堂堂一位帝君巴巴地來我這裏上趕著誇獎我,也不怕我承受不起這份誇?”

“那是你的事,我不管。”他道,“我今日來,不過是為了要你兌現一個承諾。”說著,麵上表情像是陷入回憶一般,“也不知是誰說的,既然嫁衣都穿了,我一定嫁給你。”

華妝沒料到他竟然將她的話記得這樣清楚,沉默了一下,麵色複雜。

見她這樣為難,席澤心情大好。“怎麼,堂堂父神一族王姬,竟然要食言而肥麽?”

倘若瀝澄在這裏,必然會十分雲淡風輕十分不在意地道:“我便是要食言而肥,你能奈我何?”分明是厚著麵皮,卻還要裝出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來。隻是今日遇見這事的,卻是厚麵皮還未修煉到家的華妝。被席澤這麼幾句話一說,她表情極快地變化。

席澤卻不能給她思考對策的時間,在這鍋熱油上又添了一把火:“我今日來,也聽見了不少事情。太子都要娶殷凰仙姬了,你如今還在這裏死守著忠貞,有什麼意思?”

說了這樣多,總算這句才正正戳中了她的心窩。沒錯,她對這件事情是非常在意非常難過的。她畢竟不是聖人,能看著自己心上的人娶那麼一個女子。先前的琴霜也就罷了,她同瀝澄生死相許,她也沒辦法插足進去。

卻沒曾想,便是陪著瀝澄走了一趟塵世,度了兩世苦痛,到頭來,他度化成仙,卻成了別人的父君。曾經滄海難為水,到最後竟然不過為他人做嫁衣。

她心有酸澀,便是再嫉妒,也說不出什麼話來。她能說些什麼?瀝澄他早知道了自己便是當日的南宮凝舞,卻還裝作不知道。甚至還要做出種種舉動來撩撥自己,末了等她又動了心思,卻這樣隆重的昭告天下,他要娶別的女人了。

這件事擱在誰身上,誰都受不住!更何況,華妝還是個十分好麵子的人。

看她麵色不對,席澤不動聲色地微笑。兵不厭詐,對於他來說無所謂什麼光明磊落,隻要能夠達到自己的目的,那便是好手段。真可惜啊,瀝澄繞了那麼大一個圈子,費了那麼多心思,卻想不到自己會在中途將人劫走。他對自己太自負對華妝太自信,這樣的人一定要摔過跟頭才知道什麼叫做珍惜。

“你若嫁我,是遠古神祇雙雙結合的大事,自溫涵帝君避世以來,還沒有出過這樣大的喜事。到時候我自然去一趟太虛幻境,請言恒帝君同言諾帝後出山觀禮。”這卻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