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刺殺(1 / 2)

人心就像一根金箍棒,上通天堂,下潛地獄。

一個被天然屏障封閉的民族,一個被地域不斷威迫的民族,一個在生存環境中戰栗的民族,當他們暫時強大時,對安穩的覬覦,對久居安穩而不求進取的弱者的鄙視,是發自骨血的。

就像迷失於狂濤怒浪的船族看到了彼岸,那種占有欲,那種瘋狂,可以埋葬掉人性中一切道義與仁慈。

此消彼長,天堂塌覆了,地獄就會增長,黑暗將侵蝕整個人心。

強盜是有邏輯的,不管多麼肮髒的目的,都會創造出一個合理的契口,於是生物界食物鏈理論被強加到了同類身上,屠戮被美化成了自然法則。

一個人的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整個種族看不見得消亡。

一個被天皇拋棄的怨婦帶著滅絕人性的計劃來到中國,她此行的目的就是在中國挖一個地獄。而留美歸國學生吳鵬陰差陽錯地卷入了這場漩渦。

正義與陰謀的較量徐徐拉開了帷幕…….

1937年4月中國哈爾濱火車站。

空氣陰冷,太陽仿佛一張沒烙熟的薄餅貼在鉛灰色的天幕上,慘白黯淡。

上午9點,站台上已經戒嚴了。火車還沒到站,歡迎的儀仗已經在站台兩側等候,隊伍之間立著兩個拿佩刀的軍官,焦急地張望著。看領章的星數,一個少將,一個大佐,今天應該有大人物要來。鐵軌兩側也站滿了人,有男有女,清一色日式裝束,手裏拿著太陽旗,都是日本僑民。車站裏早被清空,連值班站警也被趕到了鐵路兩邊維持秩序。車站出口立著日本憲兵,足足一個小隊,他們圍成大半個圈,包圍了整個車站。其他閑雜人群被擋在了站外,黑壓壓的一大片,一個個凍得直跺腳,敢怒不敢言。

“嗚,”,遠處響起汽笛聲,車皮仿佛被打了七寸的巨蛇,噴著粗氣,越行越慢,終於推搡著在站台前偃旗息鼓。車門打開的當口,儀仗隊簫鼓震天,伴隨著簫鼓響起的還有鐵路兩旁的歡迎聲。

車上的人魚貫而出,四個瘦削的男子首當其衝。個個日本宮廷侍衛裝扮,腰間插著雙刀,眼睛像鷹隼一樣掃射人群,隨時準備戰鬥的樣子。接下來是三個女子,兩個在前,一個在後。前麵左邊的衣著雍容,拖著素白裙擺,右邊的穿著平淡,一邊扶著主子,一邊引路。後邊的女子有點特別,她長相標準,臉無血色,目光呆滯,麵無表情,如木刻石雕一般。如果你盯住她的眼睛會發現,整個出站過程她的眼皮紋絲不動。女子後麵是六男兩女,女子手裏捧著木盒,盒子表麵龍飛鳳舞,煞是好看。男人全拎著碩大的皮箱斷後。

隊伍登上台階,走在前麵的侍衛分列兩邊,女子款款登上站台。依仗中間的兩個軍官忙堆笑上前迎接。

“皇妃閣下一路辛苦,石井在此恭迎閣下。”石井四郎一身筆挺的少將軍服,一個45度彎腰。剛才驚異的目光轉瞬即逝,接著擺出牽強的笑容,他似乎明白了什麼。

“滿洲是未來之第二帝國,此次受陛下之托視察民情,實乃妻子為丈夫分憂。而且我也很想親自過來看看真正的北國風光,看看帝國未來的子民。”女子露出暖暖的笑意,和麵前的環境格格不入。

“皇妃閣下不辭辛勞為天皇分憂,實乃天皇之幸,帝國之幸,萬民之幸。”說話的人女子好像並不認識,那人繼續:“屬下是本市憲兵司令部吉村壽仁,這裏的安全由我負責。”

女子隻是點頭,報以一笑。

石井四郎直起身,做出邀請的手勢:“皇妃閣下車馬勞頓,休息之所我已經準備妥當,請上車吧。”

就在那女子越過過石井四郎,準備蹬車之際,槍響了。子彈從車站東北方遠處的屋頂飛出,如同輕盈的蜻蜓,穿過拖著裙擺女子的太陽穴。女子頭頸一歪,身體隨即癱軟,像一個布娃娃掉在了地上。遠處的殺手端著狙擊槍繼續向石井開火,但由於人員躁動,結果打在一個侍衛胸口。鬼子反應過來後槍聲大作,狙擊手蹲下去不見了。出站口的憲兵端著槍衝向狙擊點,主事的和一幫女人趁亂把屍體塞進車箱後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