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灝說,他離開家已經57天了,他說他還是很不好,他說他不想騙你了。

阿七知道那個你指的是晚,因為辰灝一次次的離開後回來,都會換新的賬號,到最後他的好友裏也就隻剩下晚了,他的這條動態,一定是說給晚聽的。

辰灝還說,他一直很糟糕,也越來越糟糕。他說他不記得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整夜整夜的睡不著了。他說他一直都裝作很好的樣子,一直在發一些可有可無的動態,一直假裝自己過的安穩。他說他以為時間久了就會變成真的,可還是感覺越來越累,日子也越來越難熬。他說他在晚的家鄉停留了十四天,說他想念從前的人,想念家人兒子,想念朋友同學,可最想念晚。他說曾經那麼好的我們怎麼變成這樣了,他怎麼被遺忘了呢。他說他在的城市在下雨,胸口的傷每到陰天就會痛,但是怎樣都比不上心痛。他說他想去見晚的,可還是沒勇氣讓晚看到落魄的自己。他說他想回去參加兒子的百日宴的,可還是不知道該用什麼身份出席。他說他不想在誰麵前偽裝了,好累。他說他想晚了,好想晚,他問晚有沒有想他,他問晚他還是她的蓋世英雄嗎,他說晚,我想回家了。

阿七帶著無法形容的心情看完了辰灝的動態,晚說,辰灝是在發神經。阿七想,辰灝一定又出事了,他從不發這樣的神經,以前不會,現在也不會的。

晚嘴上說著辰灝是在發神經,可還是一遍遍的去追問辰灝怎麼了。辰灝是在很多天之後才回複她的。晚說,阿七,我很害怕。阿七安慰著晚,可心裏也是怕的要命。

辰灝給晚說,他自己回了國,去了很多地方,像離開阿七的那年一樣。辰灝還說,他的狀態很糟糕,他失眠的很嚴重,也覺得日子特別難熬,所以他想出來,讓時間治愈他。

阿七是在十月底讓晚傳了話,說她想見辰灝最後一麵的。原因很簡單,她想知道辰灝這一年來的情況,也因為阿七從晚口中知道辰灝的情況越來越糟。阿七害怕,她怕再不見辰灝,會再也沒辦法見到他。

阿七在十一月的最後一天見到了辰灝,那天的天氣很好,陽光明媚,阿七眯著眼睛看著不遠處的辰灝,時間仿佛回到了那年的七月,卻再也找不回那年的辰灝。

正如辰灝所說,阿七從未見過那麼糟糕的辰灝。阿七在的城市剛剛下過一場大雪,溫度很低。辰灝隻穿了一件外套,在寒風中有些瑟瑟發抖。因為穿的單薄,辰灝得了重感冒。胡子好像很久沒剃了,眼睛很紅,是因為長期睡眠不好導致的。本來就不胖的他變得更瘦了。阿七想,那麼多年過去了,一切都變了,就連辰灝標誌性的微笑也不見了,他隻是麵無表情的站在那裏,一句話也不說。

阿七帶辰灝去了附近的一家餐廳,曾經辰灝帶阿七去的那家餐廳早已不知道搬去了哪裏。

“好久不見。”坐下後辰灝終於開了口。

“好久不見。”阿七看著麵前的辰灝,心痛一刻也沒停止過。

回去後的辰灝對晚說,他想了很久的開場白,終究還是隻說了一句好久不見。

不用辰灝說,阿七也能想象的到辰灝的近況。正如晚之前對阿七說的,辰灝的生活很亂很糟。辰灝說,在兒子出生後的一個月,那位女同學就走了,臨走前沒忘記給孩子做親子鑒定,證明自己對辰灝的忠貞。辰灝說,他是和她一起走的,一個回了自己的國家,一個選擇了流浪。辰灝說,他是花了很大的力氣才說服家裏人同意他離家的,辰灝對他們說,自己再在家裏呆下去,一定是要瘋掉的,他說那樣他會選擇死的。他說,他想學以前的阿七,在外麵讓自己的心自愈,卻怎樣都不承認自己抑鬱。

辰灝說,他發的長動態裏不僅有對晚說的話,還有對阿七說的話。

阿七對晚說,求她好好照顧辰灝,他是有了很嚴重的抑鬱症。

晚對阿七說,她會的,她會一直陪著她的。

阿七在轉身的那一刻,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她本想留住辰灝的,可辰灝說,他們回不去了。

阿七說,能回去的,讓我陪著你吧。辰灝說,阿七,你早都已經選擇不在我的世界裏了。

阿七最終還是忍住了,忍住不在辰灝麵前哭,她選擇微笑著對辰灝說再見。

阿七說,辰灝,再見,再見,你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