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人捧著肚子打滾哼哼,披頭散發,原本飄逸整潔的衣冠此時也滾了一身的髒汙,牢房中有犯人說道:“大人,這位小公子從早上開始就鬧肚子疼,您瞧,他現在都疼得說不出話來了,大人開開恩,讓他出去,給找個郎中瞧瞧吧。”
“來人,把牢門打開,讓歐陽公子進去。”
縣令大人不緊不慢的說道,目光瞥了一眼歐陽昊的神情。
一聽開牢門,牢房裏所有的犯人一擁而上的衝到門口大肆喊冤。
“等等!”歐陽昊喝止:“不必了!”鬼才要進去和這幫泛著惡臭的囚犯呆在一起。
歐陽昊不疑有他,目中無人的冷笑著轉身離開牢房。
跟在他身後的蕪花縣令暗中偷偷擦了一把冷汗,噯,總算是瞞了過去。
……
夜,國子監,醫館。
歐陽昊自然想不到,那大牢內的人是曉山假扮的連苼,而真正的連苼正在國子監。
來到醫館後,慕容雪成卻見連苼直奔著醫館煎藥的後院而來,從發現歐陽昊書童死之後,這醫館中的一切都未曾動過。
慕容雪成心中有所狐疑:“連苼,你是否懷疑什麼?”
連苼衝他一笑,“在衙門的時候,我問過仵作,仵作說歐陽昊的書童確定是中毒身亡。中的是七星蘿的毒,且仵作說,此毒毒發的過程很快,從吃下毒藥到毒發隻需要半盞茶的時辰。而歐陽昊書童死之前至少一個時辰內不曾離開過醫館,甚至連茅廁也不曾去過。”
慕容雪成接著她的話道:“這幾天,醫館中除了歐陽昊的書童在養傷,其他的學子不過來把了脈,拿了藥也就離開了。也就是說,下毒的人要麼是鶯歌一家三口,要麼是凶手早有準備,將毒送進醫館。但是我聽仵作說,在那罐藥渣中沒有發現七星蘿的毒。這麼一來,鶯歌一家三口又有了嫌疑,因為隻有他們才能不通過書童所喝的藥,給書童直接下毒。”
“那你相信,鶯歌一家會殺人嗎?”連苼笑望慕容雪成,反問。
“我隻相信真象。”慕容雪成雖然如此說,但他們彼此的目光告訴對方,他們更相信這背後有其他凶手。
這就是默契,這麼多年來,他們之間的默契,建立在信任對方,了解對方的基礎上。
“慕容雪成,幫我煎藥吧。”
“煎藥?”
“是,煎藥。”連苼挑了個地方,坐下來。
慕容雪成雖然對她時常冒出的與眾不同的話有些困惑,但他隻是笑了一笑,既照著她所說的去做。他知道她這麼說,必定是有原因。
連苼便坐在一旁,看似隨意的欣賞著清涼的月色,實則慕容雪成的每一個煎藥的細節她都會看在眼中。他煎藥,她看他,他不時抬頭目光與她對望,兩人相視而笑,時而說幾句話,時而兩人就這般溫馨的望著彼此,陪著對方,一如在東宮時的歲月。
薄雲遮月,涼夜似水。
慕容雪成的身影融在夜色中,那雙迷人的雙眼襯著爐子裏跳動的紅色火苗,寵溺而溫柔的望過來,涼風拂過他鬢邊一縷發絲,他的笑變得有幾分朦朧,手中輕輕煽著火苗,渾身上下有著無與倫比的高貴爾雅。
他望著她笑,似桃花開至了盡頭,他低頭煎藥的動作,細膩而賞心悅目。
不約半個時辰,藥罐中飄出濃濃的藥味,水咕咕的冒著泡泡,慕容雪成把藥罐從爐子上端了下來,旁邊放著上了釉的黃色陶瓷碗,當慕容雪成從旁拿了一塊過濾的紗布,正準備著要朝碗中倒藥汁的時候,藥汁剛倒出一點,他的動作卻忽然停了下來。
“要毒殺歐陽昊的書童,隻可能是從書童喝的藥中下手。”
連苼突然走了上來,眼底浮上一抹精光,“要想知道凶手是怎麼做到的,也許重來一次,可能找到蛛絲馬跡。”
她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捏起剛沾上了藥汁的紗布,抬眸,眼帶笑容:“看,這就是我讓你煎藥的目的。”
慕容雪成方才停下動作,也是因為發現了端倪。
慕容雪成道:“現在也隻是懷疑,要知道我們的猜測是否正確,還要驗證。”
連苼望著旁邊那一堆用過的紗布,“不錯,不過看來,要一張一張的驗了。”
“如何驗?”他們都不懂藥理。
“讓我來。”忽然間,一道聲音傳來,隨著聲音出現的正是蕭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