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子們紛紛圍觀,氣氛頗有些緊張,他們是齊燕人,自然希望自己人能勝過聿雲國的人。是以屏息靜氣的等待他們誰人能夠略勝一籌。
連苼走上來,附耳對慕容雪成說了什麼,慕容雪成麵上露出疑惑之色,但依舊對連苼點點頭。
“連苼,你又有什麼主意?”慕容天保問。
連苼笑而不語:“看就知道。”
“錚……”地一聲,琴音挑開音調,他三人共起而奏,撫琴如高山流水,似回風穀蕩;又如長河落日,劍破長空;更有鳳嘯九天之姿,龍吟穹蒼之勢,直如那絲絲線線,密密匝匝震透人心而來,時急,時緩,時高,時低,三人共譜一曲,配合得天衣無縫!
而河裳恰融合了蕭絕和慕容雪成的各自短處,將這一曲奏如天籟之音。
一曲臨近尾聲,高下已經分辨,河裳終歸是略勝一籌。
所有學子怔怔的回不過神來,心中早已歎服。
隻是曲調臨近尾聲,陡然一音峰回路轉,卻是慕容雪成劈開音律,急轉而上,宛若流水般自然而然銜接到另外一支曲子。
河裳目光一緊,眼神對著慕容雪成掃來。
此時坐在一旁的謝鈺也略皺眉,抬頭望了過來。這支曲子是……怎麼會突然彈奏起這支曲子?
河裳驀然一冷,手挑琴弦——“啪!”他的琴弦斷。
慕容雪成指摁古琴,琴聲戛然而止。
眾人久久未回過神來。
河裳倏地起身,越過連苼的身側,將她冷冷盯了一眼。
連苼追上來:“河裳。”
河裳未轉身,立於清風花香之下:“楚公子,不管你在做什麼,請你停止。”
連苼半眯著眸光,望著河裳的背影:“你認識烏爾黛。”
河裳身軀一僵。
連苼又道:“剛才我讓慕容雪成彈奏的這支曲子,是烏爾黛最喜歡的曲子。我方才觀察你,聽見此曲之時,果然眉間有異色,我猜,那廟中為烏爾黛點長明燈的人是你。當年教烏爾黛彈古琴的人,也是你。”這幾天,她私下探查,得知了一些關於烏爾黛的事情。
河裳仰首,盯著遠處似乎回想著什麼,好一會,他轉過身來。
“你想知道什麼,烏爾黛已死。”河裳紫色的目光暗了下去,盯著連苼。
連苼想了想,道:“河裳,你喜歡烏爾黛是嗎?我想知道,蕪花縣失蹤的那些男丁,是否是你所為,玉筆山有鬼,烏爾黛的冤魂,是你造的假象是嗎?”
河裳望著她,久而未語。
末了,道:“你想說,是我為了替烏爾黛報仇,而做的這些?”
他眼眸低垂,轉過身,仰首:“你覺得是就是。”
看著河裳離去的背影,連苼緩緩將眸子半眯,嘴角勾起一抹異樣的笑意。
河裳,你不是。因為當年傳聞傷害烏爾黛的男子,官府一直未能查出究竟是哪幾人。
還因為烏爾黛,可能並沒死……
那天夜裏,她和蕭絕潛入藏書樓,並非一無所獲。
閣樓內留著烏爾黛當年所穿的衣裳和鞋襪,以及烏爾黛生前所用的一些東西,當時她判斷,烏爾黛的身高大約隻一米五八至一米六二之間。而那懸在橫梁上白綾的高度,加上凳子的高度,烏爾黛根本夠不到,除非烏爾黛有一米七。
果不其然,她試著打聽烏爾黛的事情,至少知道烏爾黛並不高,和她所料的相差無幾。
這古代,椅子凳子均有特定的尺寸,不比二十一世紀,什麼樣形狀高矮的椅子都有。閣樓內有幾把木凳,而烏爾黛要自盡,不可能刻意選一把比尋常尺寸都要高出一截的凳子。
如果那是刻意而為的假象,也許烏爾黛並沒死。
可是,如果烏爾黛沒死,那她又會在哪?這些年中到底發生過什麼事情?
是否和藏書樓,還有這鬧鬼的玉筆山有關?
……
夜色如水,舍號外的樹椏上,有夜鶯‘咕咕’的啼鳴聲傳來。
連苼蒙上黑巾,出了舍號,於齋牆上翻越過,悄然朝著國子監北院而來。
然而在北院探查了一遭,卻覺北院今晚異常的安靜。
連苼想了想,試圖進屋內深探,暗夜中,冷不防射來一支飛鏢,連苼險險避開。
“誰?”她的話音剛起,身形已經敏捷晃到牆下,半空中嗖地一聲,一把明晃晃的冷劍直衝她的麵門而來。她手中無劍,隻能後仰避開,那人黑衣黑巾,身材高大,招招緊逼。她這身子不過才十四歲,學了幾年的武功,雖然不算差,但要對敵卻還是力不能及。
斜裏橫來一根樹杈,於夜色中挑開那黑衣人的劍,電光火石間,她已被人帶著越過北院高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