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這老漢雖未滿臉褶皺,卻一臉的老態,膚色黝黑,兩條劍眉卻濃黑的有些過分精神,與整體的老態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你認得我?”張元花挑了挑眉頭,問道。
老漢笑了笑,笑得有些緊張,有些鄉間沒見過世麵的土包子氣息流露出來:
“我隻是問你醒了,你卻問我是否認得你,這可是風馬牛不相及啊……我若認得你,你也定認得我,過目不忘對你來說不難吧?”
張元花愣了愣,朝老漢邁近了幾步,道:
“我不認得你,那你也應不認得我!你見我信步在此,還問我是否醒了,又有何意義?”
老漢看似佝僂,走起路來卻異常利索,三兩步間就從屋中拿出兩把小竹椅,老漢走到張元花身前,將左手的小竹椅遞了過去,笑容依舊道:
“給,坐坐,坐坐!”
張元花眉宇間似乎有些複雜的情緒在徘徊,堂堂清一山梅雨院首座,與一張堪堪讓屁股容納進去的椅子之間產生了一場誰也不知的天人交戰!
當然,老頭可能會知,也可能不知。
老頭見張元花不肯結果椅子,歎了口氣,放下右手的椅子,用右手將左手的椅子硬生生地塞到了張元花手中,老頭拿起自己的椅子,走到三兩步開外,緩緩地坐了下來,張元花眉頭鬆了鬆,也將手中的放在地上,坐了下去。
張元花覺得自己演出了一個很滑稽的角色,從自己屁股上多出椅子部分的贅肉就可以看出來。
老頭道:
“你這丫頭,不過這點年紀,學什麼古板,不就是把椅子麼,還跟老頭我客氣!”
老頭挪了挪幹瘦的屁股,覺得做得挺舒服的,又開口道:
“人老了,腦子便轉的慢些,遇著客人也不知該聊些什麼,便開口問你‘睡醒了?’,看來還真有些無趣了,但現在看來,你還沒醒啊!沒醒好啊!沒醒好啊!”
老頭皺起幹瘦的臉又笑了笑。
此時的張元花心中還是不怎麼舒服,突然冒出的土了吧唧老頭,又是塞椅子,又是亂稱呼什麼‘丫頭’,雖然世俗的角度來看,這老頭還真的是她父親一輩的人,可這裏可不是世俗!
過了川江便是大山,大山便有大山的規矩!
山中有道,道的麵前,自然不能照什麼世俗輩分亂稱呼!就算是在這伶仃小派,同樣也不是可以亂行輩分的!但,若這老頭如此放肆,隻還有一種可能:
“你是派中長輩?”
老頭點了點頭,從懷中掏出半根甘蔗,緩緩道:
“嗯,我是那幾個死孩子的監護人!”
張元花心中有些失望,這小派澗外的法陣讓人忌憚地發慌,可派中處處透著的腐朽味道,實在是讓人感到有些無趣!當然,這種腐朽並不是指的是啥環境,而是這傳承,一個糟老頭便是一派之長,一看便是因為年歲大些而壓著下麵的徒娃,張元花也年過四十,這種事情見的還是很多的!
張元花搖了搖頭,想著還好自家清一山還不曾像這小派般破落!她站起身,對著正有些艱難地啃甘蔗的老頭拱了拱手:
“清一山張元花見過派中掌門!”張元花已經討厭用‘高派’二字了,在她看來,自己這般已經給足了麵子,這麵子還是自家大徒弟在此療傷的麵子上騰出來的!堂堂清一山梅雨院首座,在這萬山之中還是喊得出不少名聲的!
那老頭擺了擺手,嘴裏嚼著甘蔗,‘呸呸呸’地吐幹淨渣滓,才不緊不慢道:
“恩恩,坐吧坐吧,別動不動便起身!”
張元花實在瞧不起這椅子,卻耐住性子又坐了下去。老頭將手中的甘蔗渣堆在了小竹椅旁,理了理衣裳,道:
“清一山梅雨院首座真人來我小派,實在委屈了你!”
“吾乃本派掌門,泉音!”
“本派——空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