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先生,你說,這些該死的羅刹鬼,還得折騰多長時間那?”
燕雲好像沒有聽到竇世寧的話,目光久久望著蒼茫的燕山,良久才轉過身子,擠出一點笑容,說道:
“應當不會太久了。”
“唉,希望吧。我倒不怕和羅刹鬼打仗。隻是這樣死守著真是煩人!”
聽了竇世寧的牢騷,燕雲咧咧嘴,終於沒有說話。連續一個多月枯燥的守城已磨光了他的耐心,燕雲早都失去了繼續發牢騷的激情,這種破事!
烏爾特人零碎的叫罵了幾聲後,也駕著戰車,零零散散的回營了,隻有遠處的羅斯騎兵依然注視著這裏,插在馬鞍上的長槍如同風中的白楊一樣,不斷地抖動,而他們的身子,也慢慢被燕山的陰影所吞噬。就連太陽看起來都有些懶洋洋,一晃一晃地消失在燕山後麵。一天無聊的圍城戰又結束了,又過去了一天。
雖然已經有些麻木,但是燕雲心裏還是鬆了口氣,畢竟又堅持了一天,他將刀送入刀鞘,旁邊的人也都倉朗倉朗的把武器收起來。
“他媽的,這群無聊的羅刹鬼!”
罵罵咧咧中,大家紛紛靠著城牆坐下來,在城牆上站一天,任誰都難受。正當一群大老爺們在城頭上懶洋洋的嘮嗑的時候,前麵有人高叫:
“注意,莫隊長陪同駱大人過來了。”
“來了就來了!”
不知道誰粗魯的罵了一聲,其他人紛紛低聲笑了起來,負責這段防禦的隊長莫昆,來自以孌童出名的海州,他的下半shen經常成為守城丁壯們取笑的話題。
取笑聲中,指揮駱長恭在莫昆和幾個什長的簇擁下,走了過來。對於堂堂八品指揮大人的到來,丁壯們沒人當回事,除了士兵和部分人恭恭敬敬地站起迎接外,其他人都保持原樣,該打盹還打盹,該吹牛還吹牛,許多人甚至連放在路上的腳都懶得收回去。
對於燕州人的放蕩不羈和散漫習氣,駱長恭從小就知道,因為他就出生在與燕州毗鄰的雲州,那邊的民風也大抵如此。在不停踩著幾個大腳的叫罵聲中,他慢慢地巡視著自己的防區。
“好了,大家辛苦了,除了晚上值勤的,都回去吧。不過注意聽號令,一響鑼立即上城。”
“那那麼多廢話,走嘍,回家去了!”
大家等的就是這句話,駱長恭話音剛落,躺倒的丁壯紛紛起身,三三兩兩就象下工一樣晃晃悠悠往回趕。燕雲也低著頭,跟著大家沿著蹬道下城。
“燕雲,燕雲!”
看到燕雲就要下城,莫昆緊趕兩步上去,親熱地拍拍他的肩膀,笑道:
“這些天守城,你表現很不錯,我已經向太守大人說了。你知道的,太守大人是我親戚。羅刹鬼走後,你的功名肯定沒問題了。嗯!”
燕雲厭煩地推掉了莫昆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連頭都沒有回,就繼續走了。莫昆正要追上去,抬頭發現一個人擋在身前,看到韓百年冷峻的臉上那道長長的刀疤,他不由地收了笑容,哼了一聲退了回去,待看到駱長恭正在冷冷地看著自己,趕緊又堆起笑容。
駱長恭也不說話,隻是居高臨下,冷笑著上上下下把莫昆看了半晌,莫昆背上直起冷汗,臉上的笑容早都僵住了。
“老莫,我看你他媽是色迷心竅了。這裏是燕州,不是你們海州。”
“是,是!”
莫昆一邊擦掉額頭上的冷汗,一邊暗罵自己窩囊,怎麼會怕了這個老東西。
“你的私事,我沒興趣管。不過你要激起民變,影響了守城大計,可別怪我不客氣,哼哼,那時就是太守大人也救不了你。”
駱長恭說完這句話,不理直點頭稱是的莫昆,邊走邊冷笑道:
“想孌人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
看著駱長恭走遠,他慢慢收了笑容,臉色變得冷峻,心中冷笑不已,老子看中的東西,還沒有搞不到的,守城,羅刹鬼要有那本事,燕州城早十年都破了。
“咕,咕,咕!”
“這些破鳥,就知道亂叫!”
“嗯!”
聽了竇世寧的話,燕雲隻是懶懶地應了一聲,在城頭守了一夜,他都有點迷瞪了。看著月亮快要消失,才打起點精神,不知道羅刹鬼有沒有去武威,爹爹還有大哥大姐他們怎麼樣了?
“怎麼不說話了?”
聽見話罐子竇世寧竟然很長時間沒有話音,燕雲奇怪地轉過頭問道,正看見他有些慌亂地低下頭。
“沒什麼!燕先生,你咋長的這麼漂亮?比,比我們鄰居的那個阿藍還漂亮。”
聽了竇世寧的話,燕雲氣的臉一下紅了,不過按捺了幾下,終於忍了下來,這種事情遇到的太多了,沒有必要為這點事情和竇世寧置氣。他沉默了一會,回答道:
“我娘是江州人,聽我爹說,我是身子跟了他,臉卻跟了我娘。”
“那你娘一定非常漂亮了!”竇世寧語氣有些迷離的說道,旁邊的幾個清醒的丁壯也都豎起了耳朵。
“嗯!”
“那。。”
竇世寧還要再問,卻見燕雲皺著眉頭,有些煩躁地從地上站了起來,走到女牆跟前,雙刀的刀柄撞在女牆上,叮當作響。看著燕雲六尺高的身量在地上拉出的影子,竇世寧識趣地閉上了嘴。
不管燕雲臉長的多麼英俊,他確實有一副武威人的好身板。即使是同為燕州人的竇世寧,也比他矮半個頭。在整個大成,燕雲西三州人的身材最為長大,但是,隻有武威人、武平人,才有不輸於羅斯人的高大身材。
而比身材更加有名的,是武威人暴烈的性格。民間有句話說的好,你得罪一個清州人,他會在背後給你使絆子,你得罪一個侗州人,他會從背後向你放冷箭,而你惹火一個武威人,他會當即拔刀砍了你。不管臉多麼秀氣,竇世寧可從來沒有忘了燕雲是個武威人。
可是憋了沒多會,他就站起身子,湊到燕雲跟前繼續問道:
“燕先生,聽人說,能耍雙刀的,刀法和馬技都很了得,是不是啊?”
“可能吧!”
看到剛才的話惹得燕雲很不高興,竇世寧識趣的閉上了嘴。這時旁邊一個大嗓門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竇世寧心中不由一樂,趕緊湊了過去。
“你們這些王八羔子,整天就在燕州城巴掌大個地方轉悠,懂個屁,他娘的知道天有多大,海有多深嗎?敢說我胡說八道!”
“段叔,你就可勁吹吧!反正我們大家都沒有去過侗州。”
眼看著天快亮了,大家紛紛從夢中醒來,纏著武威鏢局的段鐵伐說江湖消磨時光。在大成,燕州是比較偏的一個州,而在燕州六郡中武威又是最偏的一個郡,那裏環境惡劣,遍地丘陵荒原,又緊貼著烏爾特草原和巴格隆高原,自來民風彪悍,以出刀客而聞名,胡子、鏢客很多。這些人四處闖蕩,除了以性命博來的金銀財富和滿身的傷疤,就是一肚子的奇聞軼事了。
“段叔,別聽那王八蛋羅嗦,趕緊繼續!”
“嗯,這還差不多。侗州那裏的娘們,他娘的,那叫一個水靈,我看咱們大成沒有一個地方比得上。羅刹女人雖然長的白,但也差了一大截子。”
段鐵伐說完後,大家都不由地有些浮想聯翩,侗州女子長的咋樣沒見過,羅斯女人燕州爺們見得多了。不打仗的時候,羅斯人會經常到內地作生意,燕州作為北地重鎮,是必經之地。每次見到這些乳房、屁股大的快要從衣服裏麵漲出來的羅斯娘們,燕州漢子就會後悔自己咋那麼早娶媳婦。在燕州妓院,生意最火的一般都是羅斯妓女。
“好像是這樣子,我上次聽一個興慶府的商人說過,宮裏娘們很多都是從侗州挑選的。”
“你知道個屁?那叫挑選?那叫搶劫!每到侗州挑選一次娘們,朝廷都得動刀動槍,死掉不少人呢。”
“怎麼會呢?一人進宮,全家人那可就大發了。求人送禮還來不及呢。”
段鐵伐點著那小夥子的額頭繼續道:
“這就是侗人和我們不同的地方了。侗州娘們結婚,不像我們找個媒人說說,爹娘點頭就嫁了,她們是自己挑選女婿。”
“還有這樣子的事?”
“廢話!在她們那裏,每年三月三有個節,叫升龍節,非常熱鬧,十裏八鄉沒結婚的大姑娘小夥子都打扮的漂漂亮亮的過去,連續好幾天就在一起談情說愛,一起唱歌,兩人要都相中對方,就會互相交換個物件,然後姑娘的娘就會拿著小夥子的東西,到他家去提親。”
“不會吧,倒插門啊?”
聽到段叔的話,大家不僅一片驚訝,這和華人的習俗可太不一樣了,怪不得朝廷把他們叫做蠻夷,果然怪異。
“你小子總算說了句人話。在侗州都是倒插門。在她們那,不管是部落裏的大事還是家裏的小事,都是娘們作主。結婚也是小夥子到姑娘家去。而且。。”
段鐵伐抬起頭,眯縫起眼睛,整個臉都隱沒在朦朧的煙霧中,繼續道:
“侗州人對夫妻之情非常看重,一旦定了終身,至死都不變。就是一個人死了,另外一個也絕對不會再婚了。”
“是嗎?那夠的上節婦了!”
段鐵伐不滿地看看說話的人,罵道:
“節個屁?那都是南邊那些讀書人編來糊弄人的,能相信?”
“段叔,別理會他,這小子他媽的狗嘴吐不出象牙。你還是繼續說說,侗州崇拜的那個什麼飛龍吧!”
“說個屁啊?沒看見天都大亮了嗎?收拾收拾,等接班的過來,大家回去抱著婆娘睡覺拉倒。”
聽了段鐵伐的話,大家慢慢散開,收拾自己鋪在城頭上的破被褥,拾掇拾掇準備交班了。這時,一縷陽光如同閃電一般透過黑乎乎的雲山,直射到燕州城上,刺的人眼睛難受。
等大家眼睛適應後,才發現,一夜之間,遠遠的雲山腳下,已經駐滿了羅斯人,連片的營帳一眼望不到邊,隻能隱隱看到裏麵人馬躍動的影子。
“他媽的,那個王八蛋值的後半夜?”
段鐵伐最先從震驚中驚醒過來,破口大罵,看著周圍有些朦朦童童的年輕人,他意識到現在不是發火的時候。
“小成,你趕緊下去告訴莫大屁眼!小雲,小寧,你們兩去敲鑼!”
看著幾個年青人匆匆跑遠,段鐵伐回過身子,手扶著女牆,盡力探出頭去,仔細觀察著羅斯人的營帳,自言自語道:
“以前沒見過這麼多羅刹鬼啊?”
在當當當當的鑼聲中,軍人紛紛衝上城頭,城牆上一片亂紛紛的景象。這時太陽已經驅散了晨霧,看的更加清楚了。隻見城外十幾裏,黑壓壓一片全部都是羅斯人的營帳,有些營帳還沒有完全建起來,羅斯人正在忙忙碌碌的搭建帳篷。而更多的羅斯人和烏爾特人則從燕州城兩側,緩緩地向南開拔,根本看不見頭尾。隊伍裏麵夾雜著牛羊和各種車輛,一部分騎著馬、坐著車,更多的人則隨車步行,亂紛紛的就如同難民一樣。
“這些狗日的,是要把家搬到我們燕州來啊!”
不知道誰念叨了一聲,所有人心中都是一顫,本來今年羅斯人來的就比較怪異,以前都是秋後,趁著馬匹肥壯過來打劫,今年卻是一開春就來了,害得周都督連征集六郡壯丁都來不及,要不然以燕州健兒的驍勇善戰,何必象烏龜一樣躲在城牆後麵呢?
看著羅斯人不斷向南開拔,一股惡寒直衝上周懷亮的心頭,這一次恐怕不能善了了,隻希望河州都督長魚醜歸能夠認真救援。雖然心中如同波濤般翻滾,但在其他人看來,陽光照射下的周都督,渾身甲胄金光閃閃,還是和平常一樣英武冷峻。隻要有周都督在,應當沒有問題吧!
此後一連十幾天,羅斯人的大隊人馬不斷從北麵趕來,他們忙於安置,隻是派出兵馬威懾燕州城,連往常的放冷箭襲擾都停止了,周都督雖然派人出去主動出擊,但敵我力量相比實在懸殊,每次都落個慘敗而歸,白白折損了不少將士。而隨著形勢的變化,守城丁壯再也不允許回家休息,所有人不論白天黑夜都得呆在城頭,最多輪流到城牆根的窩棚裏睡會兒。
“小雲,羅刹鬼要攻城了,去把兄弟們叫上來!”
看著羅刹人營地煙塵滾滾,久經滄桑的韓百年知道終於躲不過去了,輕聲讓燕雲去招呼人。
韓百年說的一點都沒錯,與以往出動部分騎兵不同,這次羅斯人的隊伍一字排開,步兵、騎兵、車兵混雜,黑壓壓的向燕州城壓了過來,經過一個多時辰,羅斯人大隊在距離城壕一百多丈的地方全部停了下來。
雖然對於燕州人來說,應付羅斯人簡直是家常便飯,但是麵對這樣龐大的攻勢,還是第一次。不論是久經戰陣的老兵,還是小年青,心裏都是十分緊張,大家緊緊靠在一起,可以清楚地聽到別人劇烈心跳的聲音和急促的呼吸聲。
“不好,小心,趴下!”
看見羅斯人在操作幾架奇形怪狀的物件,見多識廣的韓百年和段鐵伐高叫一聲,趕緊趴下,韓百年還順手把旁邊的燕雲按倒,三人剛剛倒地,就聽見呼嘯聲已經到了城頭,頓時慘叫聲、石頭碎裂的聲音,以及槍杆斷裂的聲音響成一片。
“這些挨刀的貊人,怎麼把投石機都賣給羅刹鬼了?”
段鐵伐吐掉嘴裏的泥土沙石,破口大罵。不過現在已經沒人有心情聽他的話了,羅斯人投石機的第一輪攻擊雖然不準確,但也砸死了一些軍民,砸塌了一些城堞,個別石頭則在城牆上撞的粉碎。
好在投石機操作比較繁複,發射一次需要不少時間,趁著空丁壯們趕緊把傷者抬下去。雖然傷亡並不大,但對於守城軍民心理震撼很大,因為不論華人還是羅斯人,都崇尚近戰格鬥,在兩國內使用弓箭等武器,是受人鄙視的。
而在城池攻守中,遠程攻擊又必不可少,所以兩國中都設置有弓箭手。不過,在羅斯,弓箭手是由被奴役的烏爾特人擔任,在大成軍隊中,弓箭手同樣是由出身卑微的平民、奴仆擔任,弓箭手不僅提升很難,而且軍種雜役都是由他們來承擔。
看到羅斯人竟然使用傳說中的投石機攻城,大家在震撼之餘,紛紛破口大罵羅斯人的怯懦和無恥。但很快大家就閉嘴了,因為投石機的第二次攻擊又來到了,造成了比上次更大的傷亡。石頭城堞或許可以防禦弓箭,但在鬥大的投石麵前完全不堪一擊,很快燕州城牆就被砸的象狗啃的一樣,參差不齊。
雖然羅斯人進行了充分的準備,但投石畢竟是有限的,經過一個時辰的連續投擲,在給燕州城一定傷害後,投石機的風暴終於停止了。不論是周懷亮還是普通丁壯心中都是一喜,不論怎麼著,這次終於可以麵對麵廝殺了!
隻聽見羅斯人陣營中一陣響亮的銅號聲,隨即四處響應,所有羅斯人和烏爾特人大叫一聲,衝了上來。
“弓箭隊上前,弓箭隊上前!”
其實不用下令,弓箭隊早已在張弓搭箭等候多時,不管怎麼不受重視,就算為了自己的老命,也得拚命啊。
衝在最前麵的是烏爾特人,他們舍棄了戰車,不顧城頭的箭矢,拚命向前衝。一直前進到城壕外麵,烏爾特人才跪下身子,向著城頭仰射,在這個過程中,經常有人被一箭射穿,好像被人猛地拽了一下一樣,仰麵到地,隨即被後麵的隊伍踩在腳下。
由於城堞被砸掉一些,大成弓箭手的掩護有所減少,不斷有人被城下的烏爾特人射中倒地,有的人則如同落葉一樣,慘叫著從高達四丈的城頭跌落,落入城壕。
弓箭手地位低下,但在城池攻守中卻非常關鍵,特別是對於守方而言,弓箭是守城的不二利器。燕州作為大成北疆重鎮,經常麵對羅斯人、烏爾特人的進攻,弓箭手的數量和質量都要超過其他州,這是沒有辦法的,現實需要比麵子重要的多,鎮北軍三個步兵營中每都都有兩隊弓箭手。在烏爾特人逼近城壕的過程中,大成弓箭手給了他們巨大的傷害,無數的烏爾特人被射翻在地。
在對射猛攻的當兒,攻擊最猛烈的南門不斷傳來一陣歡呼,這是周都督在施展絕技。周都督出身於世代將門的西平周家,西州軍以使用長槍和雙手劍而著名,與羅斯人不同的是,西州軍的長槍主要是用來投擲的。
在西州軍中善擲長槍的好手所在多有,周都督更是其中的翹楚。隻見他每次大吼一聲,長槍擲下,就會有一名烏爾特人象青蛙一樣被插在地上,隨即軍民就會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士氣因為周都督的神技而不斷高漲。
“去你媽的!”
周懷亮扔完二十四支投槍,又和大家一起投擲滾木,隻見他大叫一聲,把一個長達一丈的大木頭奮力扔下城牆,將一個已經爬了一半的烏爾特人從雲梯上砸了下去,連雲梯也被砸斷。
等他再回頭,去取滾木擂石的時候,卻發現了蹲在地上,縮成一團、不斷抖動的燕州太守林入海,林入海比較倒黴,剛來到燕州郡任職沒有一年,屁股還沒坐熱,就碰上了羅斯人大舉入侵。周懷亮暗罵一聲,推開城頭忙碌的士兵,大步上前提著領子把林入海拎了起來,搖了兩下看沒有反應,索性正反打了兩個耳光,林太守這才清醒過來。
“林大人,你立即下去帶人往城頭送木頭和石頭。快去,明白沒有?”
看他麻木的點了幾下頭,周懷亮扔開嚇得半死的林入海,從背上拔出長大的雙手劍,大叫一聲:
“兄弟們,讓羅刹鬼看看我們的本事!”
“是!”
不等將士們回應,他就眼疾手快的衝上前去,把一個剛露出頭的大胡子羅斯人連盔帶頭劈成兩半,這個羅斯人連叫都沒叫一聲,就從雲梯上掉了下去,把下麵的人劈裏啪啦的一起砸下去。
周懷亮又把一個羅斯人連盾帶人一起砍下去,就聽見有人怪叫:
“啊!羅刹人來了,破城了,救命啊!”
周懷亮聽的心中大怒,其他將士也是一驚。回頭一看,卻是林太守,高舉著雙手,連跌帶絆,邊跑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