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交加,遮天蔽日,整個世界都白茫茫的一團,草木皆不堪寒冷將自己包裹在銀色的衣裝裏,時不時的枝丫顫抖,便抖落些許雪花,很快又淹沒在蒼茫的銀色海洋裏。
這樣的日子,雖然是白天,街麵上仍然望不見幾個人,偶爾有一個矯捷的人影一閃而沒,速度快的讓人來不及眨眼。
“嘿嘿。”一個少年躲在一間客店門旁的角落裏,借著身側的一堵矮牆抵禦寒風。縮在破棉衣裏的瘦弱身軀蜷成一團,一麵用那凍得紫紅的嘴唇冷笑著,“又一個,嘿。今天這???第幾個了,這幫無禮的家夥還真是。。。噝。。。囂張!~”他自顫抖的嘴裏吐出幾個字來,仿佛是舌頭被凍得厲害,吐出來的字也不甚清楚。
少年衝著殘影消失的方向又低聲咒罵了兩聲,腹中忽的傳來“咕咕”的蠕動感,誰都知道這是饑餓的征兆,但身為一個流浪者,又怎麼能隨隨便便就大搖大擺的邁進酒樓,放開肚子大吃大喝?
“唔,這該死的客店,明知道老子正餓的難耐,卻故意泄出一絲肉香,勾的老子肚中饞蟲發作,這該如何是好。”他兀自低聲說著,同時兩手在身上掏摸了一陣,半晌才顫顫巍巍摳出兩個銅板來。
他將銅板捏在手心裏翻來覆去的揉了一陣,直翻白眼。心道,饞蟲啊饞蟲,不是老子虐待你,實在是老子囊中羞澀,有心殺蟲無力買藥啊。
隻見他半扶著牆壁緩緩直起身來,揉了揉發麻的四肢,將臉湊到客店的窗前,借著破了一個小洞的窗口窺伺著客店裏的人們。
掌櫃的在櫃台後敲著算盤,眉頭不展,顯是因為天氣惡劣,生意一落千丈。小二趴在一張小凳子上打盹,似乎在夢裏品嚐什麼美味,一縷口涎順著嘴角溢出,滴滿了半個胸口。
偌大的客店裏擺放了十來張桌椅,卻隻有二個行商打扮的中年人同桌而坐,慢斟細酌,肉香便是從這一桌傳出。
唉,再看又能怎樣,人家肯讓他在這角落裏躲避風雪就算不錯了,像他之前碰到的有些個無良奸商,甚至都抄起棍子,把他像野狗一樣驅趕了。
每當這種時候,少年總是兩手叉腰,白眼直翻到頭頂去了,好像自己才是那有錢有勢的一方。
混跡人間十來年,如果連這點小事也看不開,那他早也氣死幾百回了。那個誰不是講過某某精神麼。媽的,老子就當自己是大爺,你不讓老子進去,老子還看不上你那寒酸的一畝三分田呢!
咕嚕嚕???肚中饞蟲又按捺不住的叫起來,且有愈演愈烈之勢。唔???囊中羞澀,羞澀啊,還好今天遇到個好心的老板,否則這兩個銅板還不夠買個包子的。
少年決定拿這兩塊銅板進去碰碰運氣,剛從門旁的角落裏探出一個頭來,一股接一股的涼風便洶湧而至,幾乎在瞬間便突破他身上單薄的防線,毫不留情侵入他體內,寒氣透骨,凜冽森然。
嗚啊???少年猛地一個激靈,腳下一軟,跌跌撞撞之下,竟撞開了客店的大門,一頭撲了進去。
“砰”一聲巨響,客店大堂裏的掌櫃立時叫席卷而來的寒風吹的眯起了眼睛,不由的舉起衣袖擋在麵前,一麵喝道:“怎麼了,來福,快去把門關上。”
客店裏吃飯的兩人均吃了一驚,齊齊放下手中酒杯向大門處看去,隻見一個衣著單薄的少年趴在地上,正掙紮著站起來。
名喚來福的小二被呂香弄出來的動靜驚醒,咋聞掌櫃的話,連口水也來不及擦拭便奔至門前,突然飛起一腳,將剛剛爬起身來的少年仰麵踢倒在地,眯著惺忪睡眼,怒喝道:“哪裏來的臭乞丐,滾遠一點,這是你來的地方嗎?”
說著,也不看地上的少年,徑直踏過少年身前,拎起他的衣領便要把他扔出去。
“哎喲!”地上少年這才來得及痛喊一聲,揉著自己的胸口,瞪著踢他的小二,口裏叫道:“好個惡人,竟敢當街行凶。哎哎,你幹嘛拽老子衣服,老子這可是名貴貨,弄壞了你可賠不起。還好老子是個讀過書的人,俗話說,咳咳,打狗也得看主人,老子便看在你主人的份上,不與你計較。。。”
“來福,住手!”一直待在櫃台後麵的老掌櫃走上前來,喝止了小二的暴行,先將呂香撞開的大門掩上,又轉而向兩位食客賠罪道:“真是對不住兩位客官,打擾你們吃酒了。還望您多多包涵。”
坐在右手邊的中年漢子擺擺手,笑道:“沒事沒事,如今天寒地凍,想必這小兄弟亦是饑寒交迫之下,才闖了進來,吾等豈會怪罪。”
少年見掌櫃的與食客們都沒有驅趕他的意思,嘻嘻一笑,裝模作樣向老掌櫃作揖道:“還是掌櫃的跟這兩位大叔心腸好,知道小子我好些時候沒吃東西,腹中饞蟲作怪,這才,嘿嘿,想跟掌櫃的討兩個包子墊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