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桂平縣,我們參加了潯江兩岸的“漁花節”。這個節日一年有兩次。第一次是在漁汛期快到的時候舉行,主要是祈望多產魚花,多捕大魚,以獲豐收。第二次是在緊張繁忙的魚汛期過後舉行,以慶祝豐收。每當這個節日,漁鄉人民都要精心準備以魚食為主的“魚花宴”供親友品嚐。文化館的同誌把我帶到白石山洞口,這些天然的溶洞今天供遊人玩耍,沒有人再去想當年曾發生過激烈的戰鬥。那是7月30日,桂平縣股匪梁炳剛部有200餘人,在白石山一帶的周塘擾亂部隊,七連幾次出擊均被阻。於是兩次派人向友軍求援,友軍一個排行至周村與匪遭遇,激戰2小時,將匪擊退至白石山。這日晚,七連冒雨行軍40裏,於半夜到達麻洞集結,兵分兩路以竹石塘為合擊點。5時一排與匪前哨交火,附近匪特逃向白石山,隨即猛追;二排同時開火,將匪壓製在一斷崖下,匪負隅頑抗,數次攻擊無效;三排從斷崖後合擊,奪取敵山崖陣地。匪見勢不妙,扔下傷員鑽進崖洞,堵住洞口,從另一洞口逃跑了。
在敵人逃跑的洞口,我留了一個影。
博白是我要去的最後一個采訪地,著名的六萬大山、十萬大山就在這裏綿延。
1950年底,英雄的七連指戰員剿滅土匪就接近了尾聲,股匪沒有了,少數頑固分子潛入城市或深山老林,這時野戰軍發出號召:“軍師做群眾工作,連隊就是工作隊”。七連在博白地區一麵發動群眾,宣傳我黨我軍政策做清匪反霸工作;一麵組成“飛虎隊”追捕逃匪。戰士劉俊良、張禹廷、曹振國、楊吉、李定財、王喜、易文生、張國順、黃樟奎立一大功。英雄們的腳印留在大山的峰顛!
我和小戰士跑遍了當年剿匪的山山嶺嶺,一駕波音747帶我從桂林飛回中原。
穿越橫斷山脈、雲貴高原,站在藍天白雲之上我想,哦,大西南!其北有烏蒙山,橫斷山的阻隔,延緩了秦漢文化向西南推進;其東有巫山、沅水、烏江等重重障礙,隔斷了四川盆地與洞庭湖盆地的天然關聯,又造成了強大的荊楚文化同西南文化的自然分野;武夷山和南嶺則緩衝其東南“百越”的某種衝突並使彼此間的差異日益拉開,與此同時西南內部數條南北流向江河,分隔出境內南亞次大陸地區的自然界限;卻又溝通了西南內部的相互聯係。哦,地理阻礙給西南與中原文化帶來差異,曆史又將它們連接在一起。
回到連隊我和女編劇邂逅相遇,她想給連隊編個新戲,題目都想好了,叫《綠色季節》。我的稿子還沒寫完,我讓她再講一段剿匪故事。她真不虧是個編劇,隨便就給我講了一段。她說這是5月1日,圍殲泰村土匪“行五支隊”,把土匪圍困在一座四層樓內,各連采取反複爆破,大膽突擊的方法對敵攻擊。戰鬥中七連班長李定財機智勇敢,在第一次爆破大樓沒有成功時,第二次和副班長捆起10多斤炸藥,連續爆破,待炸開一個缺口後他和七班戰士迅速鑽進去投出兩顆燃燒彈,消滅土匪一部,負傷倒下。由於炸出的缺口太小,後續部隊無法加入戰鬥,次日淩晨六班再行爆破成功,九班突擊搜索,李定財不顧傷痛,爬起來直插土匪占據的房間,與敵展開搏鬥,俘匪和匪屬20餘名,擊斃匪大隊長。
這就是我采訪到的七連剿匪故事。至於大容山的那位老人為什麼留下?後來我寫在另一本書上,題目叫《十八山寨》,這裏就不多說了。
歲月如梭,轉眼又是一年,小戰士就要複員回鄉了,我讓他去大容山看望那位連隊老人,看一看潯江兩岸的“魚花節”,聽一聽劉三姐的優美歌唱:“來也難來去也難,一條江水幾條船,船上坐著人幾個,船過江心幾道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