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陽光明媚,照得病房裏麵也是生機勃勃,可是吳立的心情卻並不好,甚至可以說是非常差。無論是誰知道自己沒多少天好活了心情也不會好,吳立還能保持頭腦清醒,情緒穩定就已經是不錯了。
“唉,想自己年方而立,已經是堂堂科技大學的物理和天文雙料博士,已經開始主導科研項目,大好前程就在腳下。女朋友小梅也是青春靚麗,小鳥依人,在同齡人中也算是個成功人士,同學、朋友哪個不羨慕自己,可如今……”吳立看了看自己渾身插滿的各種導管,腦袋頹然落回到了枕頭上。自從一年前,自己感到身體不適,到醫院檢查,卻得到了個晴天霹靂般的消息:自己得了肝癌,還到了晚期。
那一刹那真是天旋地轉,什麼抱負、理想、科研、愛情,全都成了一場空,真是爬得越高摔得越重。女朋友小梅在得知了自己的病情之後也決絕的離自己而去。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何況本就不是夫妻,碰到這種事情也隻能顧著自己了,這安慰的念頭不知在腦子裏想了多少遍,但總還有一絲不能釋懷。
老家的雙親在得知自己的病情之後,千裏迢迢的趕了過來,陪自己看病、開刀,千辛萬苦的照料自己。從最初的絕望之中緩過來之後,吳立看著二老鬢邊的白發,眼角的皺紋,心如刀絞。俗話說養兒防老,自己這兒子不僅不能養老,還給雙親的內心帶來如此沉重的打擊,晚年喪子,這種悲痛又有誰能承受的住。每每看到二老在自己麵前強作歡笑,吳立也隻能強扯嘴角,牽出一絲笑容,卻能從二老的眼中看到那心裏麵無盡的悲痛。
幸好還有個小妹,爸爸媽媽不至於在我去了之後無依無靠,吳立看著二老頹然的背影,心裏麵也隻能這麼想著安慰自己,免得控製不住哭將出來。吳立的妹妹現在還在上學,吳立剛得病時,請假來照顧吳立,吳立說什麼也不要她照顧,逼著她回了學校。
開刀、化療、又開刀,這一年多來,吳立就是這麼過來的,肝上的癌細胞已經是控製不住,在全身都蔓延了開來,醫生已經是放棄了治療,自己已經是活一天賺一天了。“可是我tmd不想活了。”吳立看著自己骨瘦如柴的身子心底裏歇斯底裏的吼道。雙腿雙腳早就是皮包骨頭了,就連脂肪最多的臀部也沒了肉,每天晚上睡覺,背上、屁股上的皮都磨破了。癌細胞折磨得自己死去活來,胳膊上全是針孔,到現在就連打嗎啡也是遏製不住體內的疼痛,這種日子,還真是不如死了了好。腦子裏麵百轉千愁,吳立漸漸的精神便支持不住,沉沉的睡了過去。如今每天吳立已是睡得時候多,醒來的時候少。在上大學時,吳立也算是一個運動健將,現在卻連那剛出生的嬰兒都是不如。
“阿立、阿立……”
“誰在喊我呢,”吳立想睜開眼睛看上一看,誰成想一雙眼皮卻是比那泰山還要沉重,想睜也睜不開來,想要抬手,卻連一個手指頭也是動彈不得,整個身體都已經是失去了指揮。忽然之間,吳立覺得眼前一片綠光,整個靈魂仿佛都飄了起來向前飛去,這一年以來身上的疼痛也忽然都消失了。
“我這就要死了麼,不知道我死後會去哪裏,上天堂?還是下地獄?”忽的一黑,吳立便什麼也不知道了,或者這麼說也不正確,因為世上已經沒有吳立這個人了。
“嘀嘀嘀,”床頭的心電圖變成了一條直線,宣告著病人的死亡。
“醫生、醫生,快來啊,快救救我兒子。”一位老婦人從病房裏麵跑了出來,歇斯底裏的喊道,身子便要往地上坐去。後麵一位老人跟了出來,趕緊扶住老婦人。
片刻之後醫生趕了過來,來到了床前,掀開了吳立的眼皮看了看,隻見瞳孔已經放大,搖了搖頭,對二老說道:“兩位老人家,節哀順便吧,你們的兒子已經去了,還是為他準備準備後事吧。”
“醫生,我兒子沒死,他還沒死,上午他還和我講話來著,求求你,趕緊救救他吧。”老婦人拉著醫生的衣袖,不住的哀求。那醫生也是沉默不語,還是那老人上來把老婦人拖開:“阿立已經走了,你就不要難為醫生了。”那老婦人仿佛渾身的精氣神都被抽走了一樣,一下子癱倒在了病床上,雙手抱住兒子,嚎啕大哭。老人坐到床上,抱住了他的妻子,眼中的淚水不住的滴到了床單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