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然正坐在涼亭中閉目小憩。
“轟隆隆——”一聲巨響把他嚇一跳,幾乎蹦起來,趕忙睜開眼睛,往外一看,天空烏雲漸聚,雷鳴隱隱,時大時小,有些異常沉悶,有些猛然於半空中炸開,震耳欲聾,驚得人心驚膽跳。
雨點也開始稀疏落下,逐漸稠密起來,大顆的雨珠打得地麵塵土飛揚。
不消片刻,路麵已然濕透,雨水夾雜著塵土彙成黃流衝入路邊的引水溝中,向遠處流去。
悶熱狂躁了半個月的天氣,由於這一場雨頓時涼快了下來。尚然臉上露出了笑容,一掃之前的鬱悒。
算算看,隻需要再往前走半個時辰,便可到達黃金穀了。尚然心中不禁有些興奮起來。
每年這個時候,天道宗、歸一宗、道德宗都會各派一些門人弟子到黃金穀來曆練切磋,以促進他們的業藝修行。
這黃金穀乃是三個宗派幾位開山祖師通力開辟,專為宗派弟子修煉而為。天道、歸一、道德三派祖師原出一脈,乃是太上道德真君老子,所以這穀地一直是三派同享。
尚然是天道宗年輕一代弟子中最有資質的,剛剛完成築基,正是需要積修外功的時候,因此得到來黃金穀曆練的機會。如能順利完成,對下一階段的結丹很有助益。
“天道運而無所積,故萬物成.水靜則明燭須眉,平中準,大匠取法焉.虛靜恬淡寂漠者,天地之平而道德之至.休則虛,虛則實,實則倫矣。虛則靜,靜則動,動則得矣.夫虛靜恬淡寂漠無為者,萬物之本也,靜而聖,動而王,無為也而尊,樸素而天下莫能與之爭美。夫明白於天地之德者,此之謂大本大宗,與天和者也;所以均調天下,與人和者也。與人和者,謂之人樂;與天和者,謂之天樂.……”尚然在心中默誦本宗心法,閉眼運起玄功體察周圍天地萬物。這並不是入定,而是天道宗特別的天聽地視術,可以感受身邊數丈方圓內萬物之動靜,身體處於異常靈敏的狀態以隨時應對周遭變化。
空中的雨珠,道旁的草木,無所不至的風,尚然感受著這些,萬物的動靜無不如此自然,毫無突兀。大約一盞茶功夫後,體內真氣不請自動,沿著十四主經脈運轉一周天後,向奇經八脈奔去,“嘭!嘭嘭!——”,尚然渾身一震,臉上泛起一絲苦笑,自語道:“還是沒辦法貫通奇經八脈。”抬頭看了看涼亭東邊的大道,百丈外,兩條人影正破空而來,一青一白。尚然隱隱有種利箭朝自己直射而來的壓迫感。
應該是道德宗的師兄師姐,他們一向都是派一對雙xiu弟子前來黃金穀的。
幾個眨眼的功夫,兩條人影已至涼亭五丈之內,突然一頓,速度慢了下來,尚然利箭壓迫之感頓消,挺身站起迎至亭邊,抱拳作揖,道:“是道德宗袁師兄簡師姐麼?”
青白兩道人影迎雨而來,遠時尚自看不清楚,現時卻是看到男的四方臉虎目濃眉,不怒自威,女的身姿挺拔,臉型圓潤,相貌雖僅中上之姿,雙眼卻分外明亮,那雙美眸像一潭秋水,又清又深。
雨珠遇到二人身形氣勢便顆顆碎裂開來,絲毫沾不上身。
隻這一看的功夫,兩人便已至亭中。
這男子約二十五六開外,神色已十分沉穩成熟,看了看尚然,開口笑道:“總還是天道宗來得最早,想必這位便是尚然師弟了,果然了得,天聽地視之術已有小成,可喜可喜啊!我們來晚了些,正是道德宗袁平野簡楚楚。”
簡楚楚也宛然一笑,問道:“尚師弟等久了吧?”
“心急,所以到早些,也沒多久。天道宗尚然見過袁師兄簡師姐。”尚然見兩人並肩一站,氣勢渾然一體,心中不禁讚歎果然是雙xiu的絕好對子,雖有些羨慕,但也知雙xiu伴侶可遇不可求,否則就算有再好的心法也絕無半點用處。“早就聽說師兄師姐比翼雙fei羨煞旁人,雖然沒見過但一直神往,今日一見果然令人眼紅。”
“尚師弟莫要說笑。歸一宗的張師弟應該也快到了。”袁平野一邊應道,一邊向簡楚楚望去。
簡楚楚也正好望來,兩人對視一眼,均自會心一笑,更何用多言。
當下三人便坐下互相傾談起來,邊說些見聞異趣,邊等歸一宗的張師弟。三人雖從未見過,因宗派淵源本深,又都是同輩中人,卻也一見如故,十分融洽。
頓飯功夫過後,雨便停住了。
正談到來前聽說黃金穀之行將有如何收獲時,袁平野神色一動,道:“來了。”轉身朝向來時的方向,正是東麵大道,忽然又一皺眉頭,“怎麼後麵還有這麼多人?!”
尚然向大道望去,百丈之內一無所見,心知袁師兄至少已丹道有成,可感應方圓數裏。自己卻是大有不及,天聽地視術即便全力發動,也僅能感應百丈範圍。
不多時,果然大道上出現一道人影,速度奇快。百丈距離不過幾個起落,便已越過,身形頗為奇妙,甚是優雅,撲入涼亭中。是一個約二十歲左右的眉清目秀的年輕男子,身著藍衫。
三人都是早已看出,這年輕男子使的正是歸一宗飛雲身法,這最後一撲卻有些狼狽之感,不禁好笑。他們見過飛雲身法這最後落地時可不是這般模樣的。
這時大道遠處又出現了十數個人影,呼喝之聲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