樞機主教抬眼望著天花板,這個問題似乎讓他很為難。“啊呀,您知道的,帕勒尼寇,”最後他說,“教會已經存在兩千多年,而在這麼漫長的曆史當中又有什麼改變了呢?一再出現主張教會改革使之朝更人性化的方向發展的新教皇,但是他的後繼者又會讓這些美好的願望破滅,付諸東流。這像是一個詛咒,降臨在教皇的權位上。”

史佩林根的話音剛落,他就被自己的言論嚇了一大跳。

史莫雷斯基的死在梵蒂岡的那個秘密組織中像一顆炸彈一樣爆開了。組織成員個個人心惶惶,彼此間猜忌懷疑。他們知道,史莫雷斯基絕不可能是自然死亡,可是沒人敢於說出自己的推測,因為那樣就會將自己暴露出來。

剛剛返回到羅馬的提圖斯從一個同性戀夥伴家裏的電視上收看到複活節的慶典儀式以及發生的出乎意料的結局。當他在城裏漫無目的地溜達多時之後,他的腳步不知不覺地來到安娜斯塔基亞?法索利諾位於聖心銀行大街的宅邸前。史莫雷斯基死了,這對他的打擊實在太大。雖說教廷國務卿待他還不如一條狗,但提圖斯就是一條忠誠的狗。

他以為,他的姨媽會像他一樣為史莫雷斯基的死而悲痛難過,但是他想錯了。他一邁進這所房子就察覺出裏麵的氣氛不對頭,此時安娜斯塔基亞的心情絕非沉重,可以稱得上是種解脫之後的輕鬆。

“你終於來了,”她用嘲弄的腔調說,“我還以為你從這個世上消失了呢,進來吧!”

她把提圖斯引進客廳——之前她還從來沒有這樣做過——讓他找個位置坐下來。

提圖斯乖乖地坐下,他覺得自己落到這步境地就隻能是服從。

“一切都結束了。”在提圖斯滿懷期待地抬頭看著安娜斯塔基亞時,她說道。

與此同時,客廳的大門從兩側被推開,四名警察和一個著便裝的警官走進房間,還沒等提圖斯看明白是怎麼回事,一副手銬已經銬住他的雙腕。

警官從提圖斯的外套口袋裏掏出手槍,放在桌子上,這是一把PPK左輪手槍。

提圖斯沒做任何掙紮,既沒有阻止也沒有反抗,他表現得十分麻木。

警官問:“您是特奧多·布蘭德斯泰德,又名提圖斯嗎?”

提圖斯默默點頭。

“您被逮捕了,您涉嫌參與發生在慕尼黑的一起槍擊案、維也納妓女謀殺案、在羅馬傳播假鈔以及暗殺內米湖畔的女伯爵瑪菲,跟我們走。”

兩名警察上前架起提圖斯準備拖走他時,提圖斯聽見那位警官對安娜斯塔基亞說:“謝謝您的幫助,法索利諾太太。”

提圖斯朝安娜斯塔基亞輕蔑地瞪了一眼,他一直恨這個女人。

他清清喉嚨,衝她麵前的地上吐了口唾沫,然後朝門口走去。

一時間,布羅德卡對史莫雷斯基就這麼意外死掉的結局還沒能回過味來。教皇在“Urbiet orbi”行動中僥幸躲過一劫,而同時史莫雷斯基難逃罪有應得的厄運,這一事實讓布羅德卡陷入了沉思。

史莫雷斯基的死對布羅德卡還有一些其他方麵的影響:這麼長時間以:來他第一次不再有被別人困擾和監視的感覺。於是他不再擔驚受怕,和朱麗埃特在埃克塞爾大酒店開了一個房間。

但是布羅德卡卻沒讓朱麗埃特真正地釋懷。她向布羅德卡解釋她和克勞迪奧的關係已經徹底結束。布羅德卡把米蘭多利納的不幸遇難以及全因為開的是他租來的那輛車的經過一五一十告訴給了朱麗埃特,他也如實坦白,之前他和米蘭多利納之間發生的情愫。向對方隱瞞彼此的秘密終究要有一個了斷。

“我們現在該怎麼辦?”朱麗埃特問。

布羅德卡拉起朱麗埃特的手,凝視著她的眼睛深情地說:“重要的是,我們不該一味責怪對方。”朱麗埃特搖搖頭說:“我的行為太幼稚了,對不起。”

布羅德卡將食指觸在她的嘴唇上示意她不要這樣說,“聽著,你不需要道歉,我自己也同樣請求你的原諒。或許這就是我們兩個必須要經曆的磨難。常言說得好,磨難會讓人更加明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