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膳感覺自己是直直地掉進來的,可實際上,這個洞並不是垂直的。在大概三尺深的地方有一個十分陡的斜坡,直接通到這個洞底的地窖。

也就是說,從地麵上的洞口掉下去後,應該是斜著掉進這個地窖的。這麼看來,這個地窖應該正好位於三方子川的正下方。

左膳左手拄著濡燕刀站了起來。剛才摔下來的時候,他的腰受傷了,現在直不起腰來。

“哎呀,真是失敗啊!”左膳苦笑著自語道。他把刀插在柔軟的泥土中,然後用左手揉了揉受傷的腰。就在這個時候,他聽見有人說話了:“這不是左膳嘛,好久不見了啊。那以後我們就再沒見過麵—”

水珠滴滴「哎,先不說我了。說說你吧,你怎麼在這兒當上鼴鼠了?」

“誰?”左膳迅速地抓起濡燕刀,靠住牆壁,眼睛四處搜尋著。

這可是在地底。雖然不知道這個地窖距地麵有幾丈深,但是從地麵的洞口到這裏有一個斜坡,因此,這裏漆黑一片,隻有極其微弱的一點點光。看來,搭話的那個人已經適應了這裏的黑暗。

“你、你也不小心掉進來了啊。哈哈哈哈哈,同病相憐啊。”

這是伊賀狂徒柳生源三郎的聲音。

左膳聽出了他的聲音,回道:“這不是源三郎嗎。我聽說你在司馬家宅邸的大火中被燒死了,那這裏就是陰曹地府嘍。

看來,我也下了黃泉啊。”

左膳笑了笑,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定睛看去。他的獨眼隱約看到,臉色白皙的柳生源三郎就坐在地窖的正中央。“不過,源三郎,你是被陷害才掉進來的。我是一不小心踩錯了地方。”說完,左膳盤腿坐在了源三郎的麵前。

命運可真會捉弄人,兩個惺惺相惜的劍客居然在這個地窖裏再次相遇了。

“從哪兒說起好呢?”在這兒又見到了左膳,源三郎的心裏也覺得很親切很溫暖。

左膳繼續說道:“這個陷阱一定是為了陷害你而設計的,而你又不偏不倚地正中了他們的下懷。丹波那夥人的詭計,伊賀的武士們是不可能知道的,都怪我自己倒黴。不過,真是沒有想到啊。也多虧了掉進來,才知道伊賀狂徒沒有死。

說實話,我左膳的心裏從來沒有這麼踏實過。這肯定是得到猴壺以後需要磨煉的第一步。”說完,左膳悠閑地笑了。

源三郎聽了又驚又喜,馬上握住了左膳的左手:“什麼?

猴壺現在在你手上?”

“嗯,我正要打開的時候,聽說你被燒死了,就急忙趕到這裏來了。沒想到最後我也落到了和你一樣的下場,哈哈哈哈哈。”

兩個人的談話突然中止了。

黑暗中不知什麼地方,傳來了水珠落下的聲音—滴答!

滴答!

舉個例子,一場大雨剛剛結束,湛藍的天空從雲彩的縫隙中透了出來,雨水順著房頂上的導水管一滴一滴地落在地麵上。就和這個聲音差不多。滴答!滴答!他們聽得十分真切。

每隔一定的時間,就會有水珠從上麵滴落下來。

兩個人並不十分在意,仍舊繼續說話。

左膳說道:“早知如此,我就不管你的死活,直接按照茶壺裏的藏寶圖,去挖柳生家祖先埋藏的金子就好了。”

看到朋友沒事,左膳終於放心了。可是,明明他不可能對源三郎見死不救,卻還要說出那樣的狠話,真是個要麵子嘴硬的男人啊。

“柳生家祖先埋藏的金子都是柳生家的。”源三郎有些不痛快地說道。

左膳不容分辯地笑著說道:“挖出的財寶,重修日光宮需要多少,你們柳生家就拿多少,剩下的財產都是天下老百姓的。”

“日光宮?哼,你知道的還很多嘛。”

“是蒲生泰軒用箭書告訴我的,我什麼都知道了。別看我隻有一隻眼睛,我可比你這兩隻眼睛還看得清楚呢。”

“什麼?蒲生泰軒!箭書?”

“哎,先不說我了。說說你吧,你怎麼在這兒當上鼴鼠了?”

“還不是丹波和蓮夫人那群卑鄙小人。我好不容易逃掉了丹波設下的圍攻,又擺脫了蓮夫人的美人計,可是,當我從蓮夫人手裏搶走了猴壺以後……”

“哎,等等,猴壺在我手上。昨天,在這個司馬宅邸,不可能出現同樣的茶壺啊。”

“你說什麼呢?我可是親眼看見,親手拿著的。擺脫掉蓮夫人以後,我把茶壺當成枕頭,在另一間別室睡下了。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