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葉可凡並不識劍,但正所謂耳濡目染,沒吃過豬肉,難不成還沒見過豬跑?兩相比較之下,高下立判。
顯而易見,這揮劍之人未能明悟這門劍法的精要,甚至,可能連其形亦未能領悟。
“定然是那斷家小鬼,哼,活該你學不成!”小狐狸腹誹著,好似泄憤般得意一笑。
很快,劍聲愈來愈亂,反而不複初時的飄忽急緩。
“這小子又急了…”沒來由,小狐狸一陣發虛,猶豫著要不要跑路。
果不其然,隻聽得“鏘當”一聲,某人將手中之間憤怒的擲於地麵,隨後就再沒了聲響。
猶豫再三,葉可凡還是硬著頭皮向前行去。其實,葉可凡多少是了解斷驚覺的脾氣的,時而衝動易怒,稍許小事便會莫名生氣;時而憂鬱神殤,聆聽那些敗劍悲鳴,亦會憂傷許久。頗有點憂怒無常的意味,總之鮮有見他愉悅過。
卻說在說夢殘崖之上,斷驚覺形單隻影的佇立著,年少俊美的臉龐,疲倦萬分,但,更多的卻是怒意。
為何而怒?為這石壁上所刻的劍痕隱晦難懂而怒,更為了自己竟如此愚笨而怒……
“哼!”
這幾日來,廢寢忘食,卻終不得窺見奧義所在,甚至依樣揮劍,亦難學其形。虧他自詡頗有劍慧,到頭來竟連這石壁劍痕的真意亦看不穿。
話是這般說,但實則並非武道玄門晦澀難懂,也不是他本人愚鈍。
而是這三年來,他修習敗劍孤崖中敗劍所遺留的劍法,卻因難有稱心如意之劍法,故而多是半途而廢,白駒過隙,已近三載,學的卻是雜而不精,不過是堪堪涉足修行之初,連道心都尚未明悟。武道玄門奧妙無窮,豈是他如今這般修為便能輕易看懂?
斷驚覺雖非秦、傲那般天資超絕,卻亦是難得之才,本不該如此。
斷氏少年如今雖落魄至此,但昔年名門王族的高傲卻未曾消磨,性情反複,卻頗有些自命孤高,況且昔日因目睹秦昆傲塵論劍而心有不甘,不願隻做“紫山之影”,對於諸般敗劍所遺留的劍法,多有輕視,故而難以專注,久而久之,所學雖多,卻是無一精通,直至修行有礙。
然而,如此這般,反教他的性子愈發偏執,寧願一無所成,亦不願屈尊將就。是故,對於這武道玄門所刻下的劍道,他才如此珍視。又或許,亦正因為偏執,而自陷心牢,難以自拔。
忽的,聽得了腳步聲,牛頭一看,卻是小狐狸小心翼翼的提著食盒走近身來,不免一愣神。
“……!?”小狐狸一個激靈,卻又不肯在他麵前露出膽怯,勉強擠出些許不卑不亢的表情,罵道:“…早、早知曉你這小鬼頭在這裏,喏,愛吃不吃。”
說罷,就勢把食盒置與地上,正欲撒腿就撤,卻見那斷氏少年突然皺眉,神色陰鬱的低頭喃呢道:“哼,每次難堪,盡被你這小狐妖撞見。”
儼然,以少年的心智,還能猜不出葉可凡早已在旁窺望。
“…唔,又不是我想看…”嘀咕一聲,女孩兒轉身便走。
然則,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抱歉。”
“哈?”聞聲,葉可凡不由一怔。
……………………
“不管她有甚麼緣由,我隻問你,你可欲知曉她的身份目的?”
似乎猜透了弟子的心念,王遠征如是再問。
“……”秦昆稍有一愣,片刻之後,諸般疑問拋諸腦後,無雙劍心歸於平靜:“不欲知曉。”
回答,幹脆,直接,亦不帶多餘的猶豫。
是了,本便無須知曉,對於自己來說,葉可凡的目的也好,身份也罷,都不再重要。因為,無論是何緣由,他都未曾感覺到任何來自這位友人的惡意,更因為,他清楚的記得,許下約定的,始終都是記憶中的七人。
或許本便是命中注定,而葉可凡隻是“揭開了序幕”罷了。
“……是嘛?可惜。”淡漠的語調,如是說道,卻全然聽不出半分可惜。
說罷,棋局新開,卻是又一落子,道:“…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