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不群沒法駁斥史宇寒,卻還要強調說:“紀檢組長盡管是班子成員,又要進辦黨組,到底不是什麼要職,將我喬不群推上去,甫迪聲不僅沒任何損失,還能給人以任人唯賢的好印象,他何樂而不為?再說我還不至於蠢得啥事都做不了,在紀檢組長位置上閑得發慌了,多少還可為領導做些事情,對領導也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史宇寒懶得跟喬不群囉嗦,將存折扔到他懷裏,說:“密碼是你名字的開頭字母和我的生日數字,你把錢取回來,再找個大點的信封裝好,今晚就去敲甫迪聲家門。你硬是搞不清楚常委樓在哪裏,我還願意給你去帶路。當官不打送禮人,我不相信甫迪聲家裏養著打手,你獻上大禮,他會讓打手將你棍棒打出。”
被逼無奈,喬不群隻好懷揣存折,猶猶豫豫向門口挪去。誰知這天銀行裏顧客特別多,幾個窗口前都排起了長隊,不曉得這些人是否跟自己一樣,也是要取錢去領導那裏謀官。在隊伍裏排上一陣,喬不群慢慢失去了耐心,暗想不為史宇寒所說的市管幹部台階,我會來這裏遭這個罪麼?無聊之際,抬頭去瞧旁邊的隊伍,看靠近窗口處有沒有熟人,好過去插隊,快點把錢取走。就見顧吾韋老婆呂秋雲也在取錢,好像正在按密碼,按了幾次,弄得滿頭大汗,才終於按準,從窗口裏掏出一把錢來。喬不群就尋思,她不是來取錢,給顧吾韋去跑助調的吧?自己取錢去跑紀檢組長,呂秋雲取錢給顧吾韋去跑助調,我豈不跟顧吾韋成了一路貨色?喬不群覺得滑稽,都有些瞧不起自己了,掉頭離開隊伍,出了銀行。也許你本來就不想去給領導送錢,這下正好找到一個不成借口的借口,可以逃之夭夭了。
行屍走肉般在街上遊蕩了一陣,不知還要不要回銀行去取錢,忽然碰見一個人,竟是李雨潺。喬不群眼前一亮,說:“你怎麼也流竄到了街上?”暫時將取錢的事扔到腦後。李雨潺說:“我可不是流竄,是在街上檢查衛生。”喬不群說:“幾時去的城管?檢查衛生,也沒見你戴個袖套什麼的,誰服你檢查?”
開幾句玩笑,李雨潺才告訴喬不群,剛從教育局出來。喬不群問去教育局幹什麼,李雨潺說:“教育局正在組織老年門球隊,準備參加全省老教師門球比賽活動,聽說還可帶家屬隨行,我去給老爸報了個名。”喬不群說:“你爸會打門球?”李雨潺說:“我爸是老門球隊員了,門球打得非常不錯。”
不覺到了桃花河邊,前麵就是桃花流水茶樓,喬不群說:“請你喝茶,賞臉不?”李雨潺說:“有人埋單,還不賞臉?”一起進了茶樓。還是那次陪秦淮河喝過茶的茶室,依窗臨波,有幾分雅趣。一壺綠茶,幾小碟瓜子,兩人品嚐著,有一句沒一句聊起來。服務員離去時沒關嚴茶室,喬不群往門縫上瞧瞧,想過去把門推緊,李雨潺扯住他,說:“別居心不良,這不是地方,就這麼說說話,不挺好嗎?”
喬不群隻好變得老實起來。李雨潺說:“隻說我在街上流竄,不交代你自己在外麵鬼混什麼?”喬不群正為要不要去取錢苦惱不堪,愁著無人可以傾訴,李雨潺這麼一問,便把身上的存折拿出來,擱到她麵前的茶杯旁。見存折上有五萬元大款,李雨潺笑道:“我又不能給你封官許願,送上這麼大筆錢,怎麼敢接你的?”喬不群說:“不要你封官許願,要你跟我私奔。”李雨潺說:“五萬元又能奔到哪去?況且存折上寫著史宇寒的大名,你好意思拿著老婆的錢,去跟別的女人私奔?”
“照你這麼說,我隻有自己賺足了錢,才能跟你私奔囉?”喬不群笑笑,說了存折的來曆。李雨潺靜靜聽著,沒怎麼吱聲。喬不群說:“你倒出出主意,我到底要不要取了錢去送人?”李雨潺這才歎道:“你叫我怎麼說好呢?史宇寒要你去給領導送錢,我要你不去,她還不找人做掉我?再說作為妻子,望夫成龍,實在沒錯。”喬不群說:“別端出史宇寒,我現在就聽你一句話,要我去送就去送,不要我去送就不去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