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家夥,什麼解釋、什麼餘地都不要,真是斷得幹脆啊——
自己剛剛都有故意把流血的那邊嘴角麵向他……
如今,他真是半點都不在乎自己了啊……
也好,這樣的話,將來他就不會太傷心……
“我的時間不多了……”
“時間不多?什麼時間不多?元陽君、季承晏!醒醒!告訴我,你又瞞了我什麼!”
元陽君不知憋著什麼壞,這幾日隻管叫我每日自他晨起後就隨身伺候。
其實無非就是些端茶倒水、捏肩揉腿的小差事。
伺候完了之後,他每晚又準時放我回回雪殿睡覺。
“靈均,你……還好吧?”
夜裏,翻窗進來的翼遙囁嚅著問我,猶豫的目光畏畏縮縮地看向我身後。
我明白過來,對他當頭就是一記爆栗:
“小娃娃,思想給我放純潔點兒!”
翼遙委委屈屈地揉著腦袋,片刻後,又目光炯炯地抬頭道:
“靈均,你沒蹂躪大帝他老人家吧?”
我看著翼遙那迫切求知的臉,閉眼就是一巴掌。
翼遙揉著紅紅的俊臉,側躺在我床上,委委屈屈地念叨:
“你和正則那小子,成天膩在一起,我就是心再寬,也不能不多想呀……”
我好笑道:“我和元陽君他膩在一起,要怕你多想什麼?”
翼遙涎著臉挨了上來,摟著我道:“你忘啦,你可是我的王後。”
我劈手就是一巴掌:
“魔王陛下,還勞您放尊重些,本殿可是東海太子!”
翼遙氣呼呼地往床上一癱,恨道:
“每次你都這樣!我早晚要把你給辦了,再看你怎麼跟我裝傻充楞!”
“再說你就給我滾回你殿裏睡覺去。”
我麵無表情地脫著衣服。
翼遙立馬身子纏著被子滾了一圈又一圈,直到把自己包成了個春卷,才衝我狗腿道:
“不說了、不說了,靈均,你快些上來睡吧。”
我扯著被子邊就是用力一抖。
翼遙小魔王就華麗麗地摔進了床裏側,齜牙咧嘴地揉著屁股。
“靈均,你對我總是這麼壞!”
我唇角一勾,擠身進了被中。
翼遙立馬膩了上來,軟軟的手在我的xiong膛上下揩油。
“別摸了,和你的一樣。”
我攥著翼遙的手往旁邊狠狠一甩,閉了眼轉身欲睡。
“隻要是你的我就喜歡。”
翼遙從我背後又抱了上來,清淡的荷香絲絲入鼻。
我歎了口氣。
日子不知不覺就過的很快,轉眼就到了我和元陽君約好的最後一天。
這日我照例清晨去敲元陽君的門,不想他卻一早就出去了。
我循著侍女們說的方向,來到了城外一處恢宏氣派的陵前。
隻見元陽君正坐在陵頭上一口一口地喝著悶酒。
我在底下仰頭道:
“元陽君,您老人家這一大早又是起了什麼興致,竟跑到別人的墳前喝起酒來了?”
元陽君惺忪著一雙醉眼往下看。
一見是我,他立馬興奮地拍了拍身下的碑額,高聲道:
“看,這是我扶桑大帝給自己修的陵墓,氣不氣派?”
我心下一沉。
“哎呀,軒轅那老小子走了,以前成天跟在本帝身後轉悠的那些個小嘍囉們也都沒了,寂寞呀,還不如給自己修個好墓,早點兒進去躺著舒服……”
元陽君一聲長歎,仰頭又是一口酒,又手舞足蹈地招呼我:
“來來來,快上來,跟本帝一處坐坐!”
我飛身而上,在元陽君身邊坐下。
元陽君一頭栽到了我的肩上,大著舌頭指著遠處一片碧海說道:
“你看,這裏視野好吧?一片汪洋,扶桑花漫山遍野,有白雲有霞光有海鳥,本帝將來長眠在此,也就不寂寞了……”
我抬頭遠眺,極目竟是一片無邊無際的扶桑花海,鮮紅如火。
碧海淩波,曉風和煦,蒸騰著一片融融春色。
我回頭一看,陵墓的形狀恰似一條蜿蜒的巨龍——
我這才記起,元陽君的原身乃是一條青色巨龍。
我側頭看肩上的元陽君,清晨的霞光正映在他如玉的麵容上。
此刻的元陽君因酒醉而緊閉著雙眼,長而濃密的雙睫微微顫動,安靜得宛如一個沉睡著的嬰孩。
很難想象,這數億年來,沒有了昔日夥伴的陪伴和曾經鐵劍飲血的生活,如他這樣一位天縱奇才的神,是怎樣在這與世無爭的碧海城裏度過他平靜複平靜的一日又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