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帝山山巔,此時已經是電閃雷鳴,烏雲滾滾,似乎一場暴風雨即將襲來。場上打鬥早已經停止,眾人的目光全都注視著場中的兩個人。額頭有著一道傷疤的年輕人正全神貫注的盯著對麵那位帶著猙獰麵具的黑衣人。
片刻之後,麵具人所帶的麵具‘啪’的一聲裂成兩半,跌落了下來。眾人一見這張臉,全都‘啊’的一聲驚呼出來,而這年輕人卻冷冷的說道:“原來真的是你。”
麵具人見自己的樣子被大家看見,不但不驚慌,反而哈哈大笑道:“你覺得我是我嗎?那也未必。”說著話就見他在自己臉上一陣揉搓之後,立刻現出了另一副麵孔。
帶傷疤的年輕人一見他這副麵孔,握著‘墨殤筆’的手不由得顫抖了起來。嘴裏自言自語的說道:“不會的,不會的,你一定不是他。一定不是的。”
八月十五,晴揚州、孤舟。他來自何方去向何處?沒人知道他的名字也無人知道他的目的。隻因他使得一手好劍法,來無影去無蹤,江湖人便送他響當當的一個名號“無痕劍。”而他的名字也再無人問起,說起來都隻稱他無痕。
孤舟輕蕩,碧波映美景,綿綿細雨,輕敲碧波麵,雨潤江湖水,孤芳自賞天涯路,一劍一人一簫,靈劍飛動,無處話淒涼。
哀鴻遍野,情碎斷腸客,悠悠歲月,驚醒夢中人,逝去紅塵事,豪情飲盡江湖味,一筆一人一簫,玉簫響處,醉倒無眠人。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如果你退意已決,又有誰擋得住激流勇退,茫然回首,往事已化風煙去。人說‘小隱隱於澤,大隱隱於市。’揚州的繁華不能不說是武林俠客隱居的最好地方,隻不過這次他來的目的不是隱居於此,而是看望一位已經隱居的好友,九環金刀客—楊牧。
他們也隻能算是一麵之緣,當年因為路見不平出手相助,老刀客自是感激非要叫他一聲兄弟,他見楊牧其人極是豪爽,又是有名的俠客也不好太過推辭,隻好尊稱他一聲老哥哥。此次楊牧邀請他來揚州,又顯得很是急切,不知到底有何要事。隻好匆匆趕來相會,即應了約,又能一覽揚州美景,何樂而不為呢。
江湖消失一名刀客,百姓間多一位紳士。隨處打聽便得到了老刀客的住所,轉過一條正街,隻見前麵街角處一扇朱紅大門的老宅院。走上前抬頭望去,一方楠木門匾上書兩個鎏金大字‘楊宅’。
輕叩門上銅環,門開處隻見一鶴發老叟。無痕忙雙手抱拳言明來意,老家人一聽正是主人日夜盼望之人,忙不迭的讓入客房,安頓落座,自己速速趕去稟報。
趁著這個空檔,無痕環顧四周,卻不由暗自搖頭笑了笑。本以為楊牧已經封刀退隱之人,家裏也不會太過顯眼,哪知道這室內陳設都非凡品。單是這一套紅木家具已是不菲,更不用說正中掛著大畫家何鴻的一幅巨作《煙雨縹緲圖》更是氣勢非凡,單這一幅畫又豈是一般寶物所能比擬。
正堂一方金絲楠木匾額,上書四個鎏金大字‘五蘊皆空’。佛語雲:“五蘊皆空,空有不二,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看到這幅匾額無痕心中暗自覺得有些好笑。
楊牧到底是江湖中人,明明就一介草莽英雄還非要掛一幅佛語的匾額。掛就掛吧還弄的這麼雍容華貴,哪有一點五蘊皆空的意境,反倒顯得不倫不類。看到這也知道其它裝飾無非都是做作之選,無心再看。正巧聽見內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聽便知是主人迎客心切腳步匆忙,忙起身站起。
果不其然,內門簾角一翻,閃出一位神采奕奕的老人。但見來人鶴發童顏,眼似銅鈴,身材魁梧,正是自己的忘年交好友,九環金刀客楊牧。
無痕現在的性格大變,現在的他甚至有些孤傲,早已不似童年那般活潑。以他現在的性格若是對得好感之人頷首微笑已是不易,見楊牧出來,也隻是抱拳微微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