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賞月樓,小煩站在外麵等我,她親自打開車門,
“我帶你四處看看,這是老板安排的。”
“是那個郭成誌?”
“不是,他是老板的二少爺,這次主要是他出頭,老板在幕後。我聽說你殺了人?”
“消息挺快嘛,沒錯,我確實是殺了人,過兩天就斃了。”
“哈,那我倒佩服你,死到臨頭還這麼輕鬆。鄭重介紹一下,我,婁小煩,這兩天是你的貼身秘書兼司機,你不用推辭,不管你同不同意,你的意見我都不會采納的。”
她一邊開車一邊和我說話,出了這片荒郊野嶺,繼續往西,在一片寧靜的山村前麵停下。這座小縣城的外麵停著許多的黑色轎車,從車上下來許多金發碧眼的外國人,甚至是鄉間農婦也可以流利地與外國人對話。
“這地方是一個各方勢力交纏的地方,買辦幫、洋務幫、四海幫都有大量人手,許多從這裏發跡的盜墓販子又在這裏銷贓,一時間已經成了倒賣文物的中心,我們家老爺子能請來你們這些倒鬥行裏的高手,其實也是為了從這些人手裏搶出那件寶貝。”
我在一個農家院裏麵懶洋洋地曬太陽,婁小煩已經出去有一會兒了,負責招待我的是這個院子的主人,人稱老雷公,是縣上收集古物的活躍分子。我們閑來無事,坐在院子裏麵下棋,這老雷公是個臭棋簍子,脾氣卻好得很。
“楊先生,我這次聽說你們的人是奔著一個孩子來的。”
“你還知道什麼?”
“我還知道你其實並不想跟這夥人賣命,這夥人我知道,殺人不眨眼,又趕上這個年月,打家劫舍都看不上了,就像從地下搗鼓點值錢的東西。”
“哦?你聽說過什麼值錢的東西?”
“以前的傳聞真真假假說不明白,我隻說一件——北麓山發現一尊玉佛,據說和之前發現的那個佛骨鏡匣是同一個地方,現在不少洋人到了咱們村子,就是為了那個寶貝。”
我看老雷公是個偵測的方向,就拿話喂他,“你別看我是坐汽車來的,其實我就是一個土老冒,懂得事情可能還沒有老兄你知道的多。”
“這倒可能,嘿嘿,我們村子自從出了一個何家,這幾年是土裏的生意不斷,我老雷見過的古董,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可是能看上眼的,嘿嘿,也就那麼幾件,剛出土的那個玉彌勒,我也看了,也沒覺得有什麼寶貝的。”
“是不是顏色不喜歡?”
“顏色?玉佛就是玉色,有什麼喜不喜歡的?”
“那你是什麼時候見到的這個玉彌勒?”
“就前兩天,一個大胡子俄國人讓我們這些鄉親掌掌眼,我當時就說了,這東西看著假倒是不假,但是不值錢,隨便一個廢井裏麵就能找到。我小時候在那個清源寺的井裏麵就見到過。”
“後來呢?”
“那個大胡子氣哼哼說上當了,當晚開車就走了。”
我聽著他的話,心思飛快運轉,如果他說的是真的,兩三天前有個俄國人帶著一個白色的玉彌勒到了這裏,那我看到的血彌勒就是贗品,是郭家被騙了還是他們合夥騙我?而且聽他的意思,之前在清源寺的井下也有這麼一個東西。
婁小煩風風火火趕了回來,身後帶著一個半大小子,他一看到我就直往後退,似乎我十分嚇人。我本以為這是惡作劇,可是細看又不像,難道這小子有什麼神通?
“這是小胡,他說自己能看到一些髒東西,老爺子說無比帶上,到時候說不定能用得上。”
“你出去這大半天就是為了這麼一個孩子?”
“當然,我還順便調查了你的底細,你雖然不是什麼殺人犯,但是也差不多了——有人告發你,說你身上有人命官司,我看就算副總統保你,你這條命也難留下了。”
“那你們當初的承諾?”
“放心,我們家從不食言,你隻要把事情做好,自然可以免去一死。事不宜遲,咱們這就出發了。”
我們三個人坐上車,小煩開車,小胡坐在我旁邊,他總是一臉的恐懼,我被他看得心煩意亂,瞑目養神,這時這位小哥卻開口對我說話。
“這位先生,你是剃頭還是洗腳?”
這話摸不著邊際,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看來你既不剃頭,也不洗腳,你是胎裏來的。難得,難得。”
“你什麼意思?小小年紀就裝神弄鬼。”
“哈哈,別生氣啊,我說的話你不明白,這樣也好,不過你早晚要明白,躲是躲不掉的。其實,咱們都是一樣,凡有靈通,必不得長壽,壽則多辱,吾曹所不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