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了什麼?”
“這些樹上掛著許多的屍體,就好像一串串成熟的葡萄。”
“你從我的大衣裏麵找一個藥瓶,”她說著敞開胸懷讓我查看。
她的大衣真是奇怪,裏麵掛著錘子、斧子,還有羅盤、十字架,一隻藥瓶在這些東西裏麵很不顯眼,我費了半天工夫才找到。
她接過藥瓶,一口吞下兩顆藥丸,隨即舒一口氣,
“這是免毒的,你要不要吃一顆?”
“不用了,我百毒不侵。”
“多謝你救我。”
“你客氣了,我是海科洛夫的好朋友,自然也是你金凱莉的好朋友。”
我們雖然不怕這濃烈的毒氣,但是眼前的景象還是嚇人,這些掛在樹上的屍體好像是有人刻意而為,我大概認出一個省報上失蹤多日的大人物,沒想到早就成了泉下之鬼。這時金凱莉拉了拉我的袖子,湊在我耳邊對我說,
“你聽,有人來了。”
我連忙舉起手中的燈四處照去,什麼也沒有看到。但是她好像十分堅信,甚至連悄悄的耳語也不敢發出,我屏氣凝神諦聽周遭,驀然發覺在我身後很近的地方確實有十分細小的腳步聲,就如同是風吹樹葉發出來的沙沙聲。
她用力捏了捏我的手指,又輕輕捏了幾下,我知道了,她這是在模擬電報機對我傳遞信息,我一邊感覺一邊翻譯,很快明白她要說的意思,
“在我身後,也有這麼一個家夥。我們被包圍了。”
可是我什麼也看不到,手裏舉著的油燈馬上就燃盡了,這時金凱莉又通過手指發來信息,“他們走了。”
我剛喘了一口氣,突然一具屍體從樹上掉下來,這具屍體瞪大眼睛,臉皮已經腐爛,一些屍蟲從他的臉上爬出。我退後一步,這具屍體咧嘴一笑,雙手前伸來抓我的腦袋,我躲開這具屍體的攻勢,不料背後被另一雙手臂抓住,這雙手臂硬如鋼鐵,硬是拉著我升到樹上。
我聽到一聲驚呼,金凱莉也被抓到了樹上,她雙眼失明,更難逃避毒手。周圍的屍體上都有綠色的鬼火,我看到他們也都是被一雙手臂抓住了肩膀,其中靠我最近的一個還是穿著軍裝的戰士,他的腰間還有一隻手槍套。
我用力向前擺了擺,夠到他的手槍套,用力一拽,竟然把他從樹上拽下,這個死掉的戰士摔在那盞油燈上,下麵變得漆黑一片。
“楊先生,你在樹上嗎?”
“在,我就在你的對麵。”
“這隻手紮進我的肩膀,我感覺我的肩膀變硬了。”
“這手上有毒,你等我來救你。”
我在這群屍體中間找了找,終於發現一個綠林好漢打扮的年輕人,靴子上有一隻匕首。我小心用腳去勾它,誰知用力太大,匕首被踢飛了。我仰頭向上望去,都是上一個人抓著下一個人,好像一連串首尾相連的田鼠。
在樹冠的頂端,有一角屋簷露出來,看來出去的唯一出路就是那間樹冠上的閣樓了。寒風呼嘯,鬼火也隨之越燒越旺,滿樹的屍體隨風搖曳,
“啊!”
金凱莉突然大叫,我向她那裏望去,隻見一隻身高近兩米的巨型甲蟲伸出螯足夾住她的腦袋,我這才發現這棵鬼樹上麵爬滿了這種巨型甲蟲,他們的肚子鼓鼓的,上麵掛著許多人頭,有些人頭還沒有瞑目。
“我來了!”
我大喊一聲,縱身跳到對麵,肩膀上的肉被扯掉兩塊也沒覺得痛,身子一躍到了金凱莉旁邊的那具屍體上。那隻巨大的甲蟲發現了我,放開嘴裏的金凱莉慢慢向我伸出觸角,它肚子上的那些人頭也冒著熊熊鬼火。
我雙腿夾住那具屍體,兩隻手扛住甲蟲的壓力,隻聽“哢”的一聲,觸角斷成兩半,腥臭的液體從斷口流出。就在這時,我腿上夾著的那具屍體也慢慢從上一具屍體的手中脫開,仿佛立刻就要掉下。
“我喊兩聲,你跳下去。”
“為什麼?”
“因為隻有跳下去才能躲開這些蟲子的騷擾。”
那隻甲蟲看到我沒有受傷,揮動螯足剪來,我沒等上麵的屍體被它剪斷就縱身跳下,緊跟著金凱莉也跳了下來。
剛從上麵跳下,我就後悔了,這樹有五六十米高,我們從這麼高的地方掉下去,難保不出意外。
“咵!”
我掉在一團厚實的草地上,隨後金凱莉小姐也掉在這裏,她趴在上麵沒有任何動靜,我擔心她的安危,推了推她,誰知她的腦袋竟然跟著滾落到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