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藍還在把玩那柄紙扇,我的注意力卻被扇麵上的文字吸引住,先秦到前清的文字,我也見過不少,這些奇怪的字體卻從未見過。那攤主瞧出我看上了這小物件,上下打量我兩眼,
“嘿嘿,這扇子原也有個典故,公子聽了這個故事,再商量價錢,如何?”
“行啊,店家講吧。”小藍先一步回答。
“青天白日,恐怕有些妨礙,公子若是有空閑,不如移步寒舍。如今兵荒馬亂的,說真的,說這些話是要斷頭的。”
“不怕,世上要我命的人數不勝數,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您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正說著,一聲驚心動魄的哀樂從西北方傳來,我猛然想到這是一位大人物——何督軍的姨太太出殯了,再看店家的麵色,由紅變青,由青變黑,好像死去的是他的家人。
“看公子這打扮,想來是參加明日何大帥宴席的吧。別去,千萬別去。”
小藍最討厭別人說話說一半,特別是對方還講不出道理。那店家已經收拾好攤子上的東西,裝上板車,看樣子是要逃之夭夭了。這時一隊兵馬呼嘯而過,我認出這是何督軍的手下,他們看到我們幾個,停了下來,
“幾個不要命的,跟你軍爺吃宴如何?”
整條街隻有我們三個,如果不是我和小藍阻攔,這店老板恐怕也早已走去了。
那幾個當兵的雖沒有叔爺凶悍,身上卻有股精明強幹的氣質,看樣子還是何督軍的親信。他們先是把嚇得渾身亂抖的店家扔上馬背,小藍白他們一眼,身形一閃,已經躍到馬背,我有心打探一下此地的勢力分布,也跟他們上馬,裝作老實巴交的普通百姓坐在騎手的前麵。
行路顛簸,經過數十道關卡,每道關卡都有密語,而且越往後檢查越嚴格,這何督軍想來的確不是等閑之輩。
到達目的地,天色發昏,我摘掉眼罩,憑著靈氣感覺這裏陰森詭異,似乎不該是宴會的地方。小藍似乎也覺察出不正常,連隨行的店家也嚇得脫口而出,
“這莫不是墳地?嘿呀,佛祖保佑,菩薩顯靈,我何耀祖平生不曾得罪仙人,千萬不要嚇老頭子啊。”
“老頭兒,莫怕。這裏確是有一場宴席,至於有沒有這份福氣,就要看各位的造化了。老八,給那個漢子一隻火把。”
我接過火把,一群嘰嘰作響的蝙蝠轟然從頭上飛過,老八對我說,這裏麵七曲八繞的,有個穿著前清官服的家夥,你把他抱出來,我們兄弟幾個在外麵接應。聽完他的吩咐,賣折扇的老頭子先嚇哭了,不過越是這樣,越沒人理他,反倒有些厭煩。
進了洞口,我憑著牛頭留在體內的力神遊片刻,確定了那具屍體的位置,這時小藍突然捂著鼻子對我說,
“你聞沒聞到,這老家夥好臭啊。”
順著她的指尖,我望見縮在洞口蹲著的店老板,他那麼安靜,一聲不吭,這家夥膽子那麼小,按理早應該崩潰了,可他現在好端端的,似乎還偷偷拿一隻眼窺視著我們。我用體內的靈力驅動風影,在觸碰到他的霎那,突然溶化掉,仿佛陷入無盡的黑暗。這一招簡直比叔爺還要高明,難不成這老家夥故意裝成的可憐兮兮的樣子?
小藍看我愣在原地,故意推了我一把,也就是這一把,我的招式有了一絲破綻,而一股極其凶悍的力勁趁著我的破綻暴露的瞬間侵入我的身體,我一時站立不住,搖搖晃晃倒了下去。
我醒來時渾身酸痛,找不到小藍,也沒有看見那個隱藏很深的老家夥,我知道此地不宜久留,辨別方向準備離開,可是我的法術在這洞裏卻絲毫不起作用,身體的力道被另一種強大的勁力封印住,我有種感覺:這種力量正是封印我們家族詛咒的神秘力量。
洞門被巨石掩住,我以往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踢開的障礙,如今卻無法可施。所幸洞內寬敞,不用擔心氧氣不夠,我從地上撿起一根龍頭拐杖,這拐杖從中間可以抽出一柄鋒利無比的刺刀,我把刀刃拿到鼻子前麵聞了聞,聞到了血腥味,我摸了摸,血跡還沒有凝固,難道不久前小藍已經慘遭毒手?我不敢繼續想,試探著往洞裏走,眼前是漆黑一片,我也隻能依靠多年修煉養成的靈敏的鼻子和耳朵覺察周圍的一切。
不知拐了幾個彎,最後我也不記得出路了,迎麵吹來一股勁風,一個遍身白光的侏儒封在一塊巨大的冰體中,他的身上便是那前清繡著麒麟的補服,再仔細看,同樣被封在其中的還有一個老者,老者的旁邊是一位安眠其中的絕世少女,這兩個人就是那賣扇老漢我苦苦找尋的小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