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不好啦!”
聽到門口丫鬟的喊叫,楚傾煙手中的筆微微抖了一下,靜靜鋪展開來的宣紙上,蘭花葉片多了一塊濃濃的墨跡。
她擱下筆,緊緊閉上眼睛,眉心的一點朱砂沒有了往日的鮮亮和無暇,取而代之的是一朵愁雲綻放,讓她整個宛如凝脂白玉的臉龐都淹沒在略顯悲戚的情緒之中。
“說。”
她忽地睜開深邃的眼眸望著這個急急忙忙跑進來的丫鬟,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和冷靜。
“他走了!蘇公子他已經帶著大軍出發了!”
“走了?就這樣走了?”
楚傾煙一下癱坐在紅木雕花椅子上,喃喃地說,費盡心思整理好的心情再次碎落滿地。
沒想到他還是走了,本來以為最後一封信箋能夠留住他,就算留不住,楚傾煙也希望他能夠帶她走,別說是征戰沙場,隻要他說一聲,就算是海角天涯刀山火海,她也絕不會皺一下眉頭。
楚傾煙生在天朝豪門世家,天生麗質,能歌善舞,琴棋書畫也是樣樣精通,下至豪門世家,上至皇親國戚,隻要年齡相仿的都曾遣人前來提親,隻有一個人例外,那就是蘇雲軒。
楚家和蘇家均為帝都豪門大戶,兩家是世交,生意上更是往來不絕。
楚傾煙和蘇雲軒自然也是青梅竹馬,現在的他十七歲,楚傾煙十六歲。
兩個人日久生情,互有愛慕之心,但是懵懂羞澀的她又怎敢先說出口,她以為等著,他自然會說,或早或晚。
現在他終於還是走了,這一走,少則七八個月,多則三五年,盡管如此,他不僅沒有親自來,甚至沒有讓人捎口信,就這樣率領著大軍前往邊疆征戰,去實現他保家衛國建功立業的雄心壯誌。
“男兒誌在四方,雲軒,隻要你的心裏有我。”
她自我安慰,他一定會回來,一定會打一場漂漂亮亮的勝仗,然後班師回京,敲鑼打鼓、八抬大轎、風風光光把自己娶過門。
楚傾煙獨坐在花園亭中,輕挑琵琶,朱唇微啟。任路過的風撕扯她滿頭的青絲,白衣飄飄如仙女下凡,眉頭緊蹙又如閨中棄婦。
問蘇君,何處天涯?
落日戀啼鵑,流水伴桃花。
淡淡遙山不知愁,淒淒芳草喑啞,心如隱隱殘霞。
奈何斷腸人,倦理琵琶,相思無處話。
“啪啪啪……”
一陣掌聲響起,緊接著是一個男子的聲音,字正腔圓,仿佛玉石之聲。
“好!好一個奈何斷腸人,倦理琵琶!”
楚傾煙本來打算繼續唱下去,卻被這吵鬧的掌聲和來人擾了興致,天籟一般的歌聲戛然而止,她輕攏一下衣袖,徐徐地站起來,把琵琶放好,對著來人行禮。
“傾煙參見六王爺。”
“不必多禮。煙兒你的歌聲越發動聽了,琵琶彈得越發純熟。”
“六王爺過獎了,雕蟲小技,何足掛齒?”楚傾煙不冷不熱地回答,雙眼朦朧,還沒有從剛才的悲傷中走出來。
“哈哈,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那得幾回聞。”這六王爺的嗓音如環佩之聲,清脆悅耳。